郁琤在她屋中打量,虽有些不满,但眼下也只能暂且如此。
他走到了东屋里,见桌上铺展开一张尚未作完的画,微微惊讶。
玉鸾过来瞧见了,便缓缓道:“这是妾所画的小像……”
郁琤闻言心情愈发畅美起来。
她背着自己看不见的时候,竟然还偷偷画自己的小像聊以思念?
“没想到你画功还不错……”
郁琤不吝夸赞道。
玉鸾淡笑,“已经很久没画,都生疏了。”
郁琤原本看那画像还不觉有什么。
但眼下越看愈发觉得此画甚为精致。
没想到在这个女人眼里的自己竟然如此俊美,就是还有点眼熟……
想到此处他不免生出无奈,自己竟然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他天天照镜子看自己,当然会眼熟了……
她这样挖空心思来讨好他,他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男子生来胸襟便该宽广随和。
他原本就是个大度的人,眼下看来,她明日竟然还有个惊喜要给自己么?
不过她不说,他也不说就是了。
只是到时候等她将这幅画完成之后赠送给自己时,自己难免要表露出几分意外之色,再掺杂几分恰到好处的惊喜,让她领会到自己的心意就是了。
郁琤敛去美滋滋的念头远离了那张桌子,暂且不想破坏她这份心意。
玉鸾领着他去喝了消食汤,喝完之后,又面露难色道:“妾记得宫规有言,妃嫔来了月信之事颇为晦气,所以今晚……”
她见他喝完汤还屁股不动,既不敢明着赶他,只好又委婉暗示一番。
郁琤这回很是大度,知晓她为自己准备了惊喜,也懒得再同她计较,大大方方地又离开了华琚宫。
到了深夜,玉鸾终于将那副画的细节补充完,叮嘱青娇等画上的墨水干透之后,再替她收卷起来,明日她要用到。
翌日清晨,打开窗户花香扑鼻,金光灿灿。
郁琤醒来后,心情正是前所未有的好。
内侍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他颇为和善地对内侍道:“没有关系。”
侍女奉茶时不小心洒到了他的腿上,他亦是目光仁慈地表示:“无妨。”
哪怕到了用午膳时,从翠嫩青菜里挑出一只虫子出来……
内侍们忍无可忍地将庖厨叫来问责。
庖厨战战兢兢以为自己就要一命呜呼。
郁琤也只是道:“不妨事。”
他瞥了那死得不能再死的虫子一眼,心中莫名感慨,道这虫死后它的妻儿不知该有多伤心?
想来它们只要感情深笃,来世也一样能再续前缘吧?
他和玉鸾自不必说,只怕生生世世要续个没完没了了。
只是这虫子未必有这等好运,指不定死后它的妻儿就编织绿帽给它,然后去找旁的虫子过日子了。
他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心情稍微同情了一下这只虫子,才让庖厨下去。
然后他便很是安心地等玉鸾过来给自己一个惊喜。
那些伺候他的下人们,心口不仅没有因为他今日异于以往的和善而感到安心,反而都愈发小心翼翼起来。
这位主上几乎将喜怒无常这个词儿发挥到了极致。
恼怒起来,便是掉了根头发都要训斥,高兴起来,吃到了虫子,都会用着温柔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目光注视虫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虫子跟他有亲呢。
至未时初刻,盲谷将手里准备好的蓟苏小像递呈上去。
郁琤让他摆在桌上,这时又听内侍传话:“玉修仪求见。”
郁琤让人领她进来,玉鸾朝他行礼之后,果真将手里那副画像带来。
“昨日连夜画好了这小像,妾怕它没干透,迟了些才带来。”
郁琤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期待,将画像展开放在桌上,表情忽然一点一点地僵住。
只见盲谷送来的小像同这幅画并排放在一起,他只对比了一眼,脸色都立马变了。
怎么会这样?
她心中的自己为什么长得这么像蓟苏?
他这一瞬间心口都凉透了。
她画得哪里是他……分明是蓟王八!
第38章 她把他逼急了?
郁琤定定地看着那两幅画, 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玉鸾亦是朝那副画瞥了一眼,白纸黑墨的画, 她已经尽量将蓟苏的特征勾勒出来, 应当是没有旁的问题才是……
她正要开口,郁琤绷着脸道:“蓟苏的小像自然有旁人绘制, 你一个女子作甚要画男子的图像?”
“可陛下昨日不是瞧见了, 也没觉得不妥么……”
玉鸾见他口吻分明责备, 愈发不解。
郁琤很是忍耐,强作镇定同她说:“孤也是以为你在画那些姿容俊美的潘安卫玠之流……”
他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叩着桌面,神色颇是不可捉摸, “孤眼下有些乏了,你自己退下好生反省去吧。”
玉鸾见他哪里是乏了, 分明是恼了。
但他这打发她的话既已出口, 她也只能先行退下。
玉鸾离开后, 郁琤才又垂眸看了那副画一眼。
这时候再细看,画里的男子哪里还有半分英俊之姿?分明塌鼻子歪嘴巴,甚至连眼睛的轮廓都丑得不行。
盲谷毫无察觉道:“还是玉修仪画得比较相仿, 属下这幅细节上还是有些差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