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琤问她,“你推了吗?”
玉鸾小声地答了一句“没有”。
郁琤吻了吻她的鬓发,“那我就相信你。”
玉鸾若有所思道:“那陛下为何还要罚我?”
郁琤蹙眉。
他能怎么说呢?
他这么爱惜颜面的男人,去她那儿一回就被她赶走一回。
指望她主动来见自己,偏偏望穿秋水也等不来。
他下意识板着脸反问她:“你觉得呢?”
玉鸾见他这幅冠冕堂皇的模样,似乎又看穿了什么。
她没忍住笑了笑,倒是没想到他竟然相信她。
其实她从来没指望过旁人相信自己。
所以他不相信她,她也只当做常态,他说相信,反叫她有些意外了……
“郎君……”
她的口吻绵软下来。
这一声“郎君”差点叫得跟前大畜生热泪盈眶。
郁琤情不自禁想要噙住她红嫩的唇瓣,却被她用手挡回。
玉鸾轻轻地将他抵住,不许他亲近自己。
“今日我没有准备……就请郎君改日去我那儿,我弹琴给郎君听吧。”
郁琤黑眸透亮几分,见她分明是主动邀请了他,将个台阶结结实实的铺在了他脚底下。
他忙收敛住愉色,故作矜持地答应下来。
玉鸾心道她旁的不说,弹琴便最是难听。
他不想她赶他走么?那就端看他听着琴音捏鼻子的模样了。
玉鸾想到那场景,就甚是想笑。
经过近身彼此了解之后,那个女人总算是待他和颜悦色起来。
郁琤心情很好,又宣诏下去,只说玉修仪静思改过,温柔贤良,赏其云绡霞缎以示嘉奖。
后宫众人虽说不上是目瞪口呆,但也明显感觉到天子嘴上说要惩戒玉修仪,分明也惩戒了个寂寞。
放眼望去,就没听说过哪个妃嫔犯了错后是得赏赐的……
细思之下,想来那玉修仪自有一身媚骨迷惑天子。
指不定就是经了怎样魅惑的一宿,这才勾得天子五迷三道。
众人纷纷掩住腹中妒忌,不耻唾弃。
这日,容殷宫的林淑媛特意邀请了郁琤后日晚上来她的生辰小宴。
林淑媛借着这个事情,将后宫妃嫔都邀请了一遍,除了刘太后和崔淑媛那儿回绝了她,其余几乎都答应了下来。
郁琤本也懒得搭理,却听内侍说玉修仪也答应了回去,这才松缓眉心答应下来。
内侍心说这回他总没有猜错天子的心意了。
说来说去,天子往日里但凡犯病的时候,症结所在多半都在那玉修仪的身上。
这厢玉鸾答应下来赴宴,却恰恰是因为她一回来,便发觉青娇人不见了。
剩下个青娥同她说道:“青娇见这儿没甚前途,听说又有修仪答应放她离开的准话,这才自己收拾了东西去了容殷宫了。”
玉鸾诧异地扫了青娥一眼,见对方神色并无异样。
只是青娇当初分明是怎么撵也撵不走的姿态,怎么她才离开没多久,对方就自己主动离开了?
等到林淑媛宫中的内侍送来请帖,玉鸾迟疑了一瞬,也很快答应了下来。
她生平阅人无数,青娇那孩子虽不那么聪敏,却是个心眼实在的,且又是头一个劝玉鸾好的人。
玉鸾虽不知道她怎么跑去了林淑媛那里,但还是想去看一眼再说。
至后日到来,玉鸾穿着水粉绣缠枝莲纹云缎裙,绾了个清爽的堕马髻,插上水碧玉插梳,一对喜鹊登枝步摇,耳上坠着粉色碧玺,这才拿上一只美人团扇往那容殷宫去。
经了头一回的事情,她再刻意低调朴素也没甚意义。
如今自然是紧着怎么舒心好看怎么打扮。
到了那容殷宫后,说巧不巧,便叫玉鸾先碰到了端着托盘送茶水的青娇。
玉鸾将人叫住,见青娇诧异地朝她看去。
“修仪……你怎来了?”
玉鸾并不回答,只是缓缓问她:“你怎来了容殷宫?”
青娇眸色微黯,低声道:“奴……奴想明白了,这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是奴对不住修仪。”
玉鸾见她这般神态,反倒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她不是个擅长安抚旁人的人,甚至可以说,她这么多年来,除了一起长大的亲人以外,几乎连个多余的朋友都没有。
她思索片刻只温声道:“罢了,既是你自己选好的,我也不勉强你。”
青娇听她这话,脑袋压得更低,“嗯”了一声便匆忙将手里的东西送走。
玉鸾见她神态分明闪闪躲躲,暂且将此事按在心底。
玉鸾被侍女引来,林紫嫱见她到这儿,似乎同身边的妃嫔说笑了一句什么。
玉鸾让青娥奉上礼物,林紫嫱当着众人面前打开,旁边一个妃嫔看见是个鼻孔粗的金钗,很是尖酸刻薄道:“哟,这是哪里跑出来的暴发户,就连金子都能打造得这般粗鄙丑陋,真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林紫嫱扶了扶簪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微微不屑说道:“咱们这些世家出来的女子最不缺的就是金、银这等俗如粪土之物,不过也算是玉修仪有心了。”
玉鸾淡声说道:“淑媛不必在意,我也只是在抽屉里随手捡的,这物是否粗鄙丑陋,俗如粪土我倒也没有在意,只当这是主上所赠就是个好东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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