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瞟了她一眼,一个字也没有说,却也没有再执意将手抽回。
郁瑶面带微笑,当真像一对寻常夫妻一样,牵着他慢慢向内走。
他们早晨出发,太庙祭祖后又往京郊行宫来,如今已经未时过半,即便在马车中用过一些点心,此刻也都饿了,因此,各人寻到住处略作休整后,太凤君便传话,说在明雨轩设了家宴,要众人一同用膳。
虽然预料到此行不会轻松,也只能硬着头皮去。
郁瑶留了一个心眼,尽管季凉的住处被特意安排得距她很远,仍亲自过去将人接上,一同前往。
二人到达明雨轩时,太凤君还没有到,小辈们已经七七八八到齐了,她忽略了舒榕委屈满溢的目光,向郁瑾点头招呼过,牵着季凉大喇喇地走向右首第一席。
季凉的脚步停了一下,压低声音,“臣不敢与陛下同席。”
“你是我唯一的夫郎,不必担心。”郁瑶握了握他的手,“你只管坐。”
季凉还要再推拒,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皇帝,倒是季君比你懂规矩。”
郁瑶都不必看,也知道是谁,随着众人一同问了安,才对太凤君赔了一个笑,“父君教训的是,季君谦恭明礼,乃是儿臣所不及。”
太凤君斜了她一眼,走向首席,同时轻飘飘丢下一句话:“行宫虽比不得宫里宽敞,坐席倒还不缺,皇帝和季君大可以坐得松泛些,不必挤着难受。”
郁瑶也只能受了这一顿排揎,看着季凉默默坐在旁边一席上。
太凤君施施然落座,扫了一眼全场,对舒榕和蔼一笑,“阿榕,怎么坐得这样远?许久没有见你了,坐到本宫身边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舒榕起身行礼,笑得甜美懂事,“现放着陛下与诸位亲王在呢,阿榕身为外戚,与太凤君同席,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不过是郊游家宴,没有这么多讲究。”太凤君佯嗔道,“你是本宫的亲外甥,在座的都是你的表姐妹,合盖都让着你。”
舒榕这才莞尔一笑,走到他身边坐下,“还是舅舅最疼我。”
侍人有条不紊地开始上菜,满桌酒菜香气里,竟也生出了一种和乐融融的错觉。
郁瑶扭头看了一眼季凉,用目光示意他安心,即便这舅甥两人来者不善,只要有她在,也不会任由他被人欺负了去。
季凉的神情却很淡然,只安静饮酒,仿佛这一出戏并没能入他的眼一样。
那边厢太凤君拉着舒榕,左看右看,满脸慈爱,“几个月不见,仿佛身量又长了些,模样也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哪里呢,舅舅惯会拿我玩笑的。”舒榕含羞道。
“你不知道,本宫只得你表姐这一个不成器的女儿。”太凤君瞥着郁瑶,“看见这花儿一样的男孩子呀,就总盼着是自己的儿子才好。”
郁瑶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默默吃菜。
就听上面的舒榕在说:“是呢,母亲总和阿榕说,舅舅最是关心我,每回召她入宫,都要叮嘱她好好教养我。”
“正是,本宫看着你,别提有多欢喜了。”
舒榕甜甜一笑,替太凤君夹了一筷子春笋,“那往后阿榕便多进宫来陪您,给您解闷,可好???”
“好自然是好,不过本宫私心,总想着你要是能长久留在宫里,真真正正地变成一家人,那本宫的心愿才算是真的了了。”
真就近亲成婚啊?郁瑶嗤之以鼻,讲点科学吧。
而这时候,太凤君却又开口了,“阿榕,你小时候不是最爱缠着你表姐玩吗,怎么如今倒像是生分了。”
“那是从前,如今都大了。”舒榕面带羞赧,小心地抬眼瞟着郁瑶,“何况,表姐都有夫郎了,如何好跟以前一样。”
太凤君眉梢一挑,面露不悦,“什么夫郎,不过是一个君侍罢了,我大周朝女皇的夫郎,无论如何,也只有明媒正娶的凤君当得。”
舒榕立刻低头,语声惶恐,“舅舅莫怪,是阿榕说错话了。”
……有点新意吧,这点演技,真的不够看的。
郁瑶不想理他们,只转头向季凉道:“刚才上的那道羹不错,你尝尝看。”
偏太凤君丝毫不放过她,在上面道:“阿榕,难得见面,给你表姐敬杯酒吧。”
舒榕依言端起酒杯,含着笑款款走下来,一双眼睛如秋水一样,直望着郁瑶。
虽然心里极度不耐烦他,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在太凤君面前,无论如何不能落了他的面子,郁瑶忍着脾气就要接过来。
手还没碰到杯子,太凤君忽然一笑,“皇帝,本宫上回同你说的,迎娶阿榕的事,你想好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郁瑶:阿凉主动和朕牵手了!嘤!虽然朕知道,他不爱朕,只是为了堵小孔雀的嘴,可是朕依然很高兴,真的……(抹泪)
季凉:……臣去提刀。
第15章 和朕玩手段
郁瑶低着头,在心里骂了一声。
抬起头来时,唇边却带着一缕笑意,从从容容道:“父君说的事,儿臣安敢不挂心,自是深思熟虑过了。”
“哦?”太凤君眯了眯眼,“那皇帝的答案是?”
“儿臣不愿。”
屋中顿时极静,先时听他们你来我往,事不关己的那些皇亲们,纷纷停了手中杯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郁瑶用眼角余光看见,不远处的郁瑾张圆了嘴,满脸惊愕,从桌子下面偷偷给她比了个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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