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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郁瑶的心渐渐定下来,才觉出身上一层冷汗,已经打湿了里衣。
    “阿凉,”她走近床前,轻轻去拉他的手,心有余悸,“以后可不许吓我了,你要打我骂我,我没有二话,可不能伤自己的身子。”
    季凉默默将手一抽,她便握了个空。
    他垂眼不看她,微微牵了一牵唇角,“哪里的话,我如今有孕在身,为妻主纳侧室本是分内之事,我看那位公子相貌谈吐均是不俗,且是出身官员家中的,若是只收他作小侍,恐怕也辱没了他,还是聘作侧夫进门吧,你看可好?日后回了京中,再册封君侍,也不算委屈了他。”
    郁瑶看着他的模样,见这人神情语气出奇地平静,却只一味躲着她的目光,心知他心里是伤得狠了,也不顾他反抗,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你做什么?”季凉骤然一惊,心知此时发作不合适,却仍忍不住心里悲怆,轻推她道,“放开。”
    郁瑶叹了一口气,任他怎么挣扎也不肯放手,只将他抱得更紧,在他耳边落下轻轻一吻,低声道:“你当真觉得他这么好?”
    季凉抬眼看着她,一时觉得自己有些不明白她的所想了。
    他便看着郁瑶唇边浮起一丝笑意,半是无奈,半是心疼。
    “你要是真觉得他好,觉得他可怜,那我留些钱给他和妹妹过日子吧,也算抚恤官员之后。要是再不行,你就认他作干弟弟,替他择一门好的亲事。”她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既沉且柔,“反正我不要他。”
    “你……?”季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睛里透着几分茫然。
    他一时间竟分不清,与那少年举止逾礼的郁瑶,和此刻信誓旦旦的郁瑶,究竟哪个才是真的。
    郁瑶眯眼笑了一笑,叹了一口气,“一个夫郎还不够我操心的呢,哪还有心思想旁人?你想把他塞到哪里去,都依你,只是别给我找这些闲工夫,行不行?”
    季凉与她四目相对,竟是无言。
    然后额上便被她轻吻了一下。
    “是我不对,方才让你吃心了,但你得信我,我对那个柳荫,半分兴趣也没有。”郁瑶柔声道,“我们在一起多久了,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季凉刚才见他们贴近在一处,卿卿我我,只觉得心里泛酸,委屈万分,大约真是这些日子被她宠得厉害,一个没忍住,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此刻冷静下来,才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郁瑶待他如何,的确,不止他心里清楚,恐怕于全京城的人,都是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若说她不好,那世间大约也再没有更好的妻主了,大约有所耳闻的人都要替她叫屈。
    他回想起从前郁瑶为他做的事,再想想片刻前自己只顾着疑心,与她耍脾气的情状,脸不由得红了个透,偏转开去,只不敢同她说话。
    郁瑶看着他的模样,也知道他心里是想明白了,忍不住带了一丝笑,轻轻将他的脸掰过来,不许他躲,在他鼻头上弹了一下,“那么轻易就怀疑我,知道错了没?”
    季凉羞愧已极,目光半点也不看她,只想将脸往被子里埋。
    但若是要大将军亲口坦诚一句错了,那真是强他所难了。
    郁瑶见他脸红得快要烧起来一样,也不舍得再逗他,毕竟她知道,尽管季凉外表总是波澜不惊,对什么事都浑不在意一般,其实心里最敏感细腻,何况男子孕中,又格外多思一些。
    她将他环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道:“好了,方才那般情景,任谁看到了也要多心,不是阿凉的错。但你也要相信我,我与那柳荫公子,的确什么都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很奇怪。”
    “奇怪?”季凉重复了一遍。
    “他的母亲虽只是个县令,好歹也是读书出身,官宦人家,你看他的言行举止,也并不像不知廉耻的人,但他与我不过见第二面,就如此投怀送抱,主动请求做我的小侍,你觉得这不奇怪吗?”
    郁瑶回想着片刻前的细节,眉头渐渐地蹙起来。
    当时她被柳荫的出格言行所震惊,无所适从,只想着如何摆脱,随后又被季凉意外撞见生了误会,慌乱之间,也顾不上细想,此刻回忆,却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越想越觉得,哪里都是问题。
    若说他一个弱男子,独自拉扯妹妹辛苦,想要委身于他人,寻个投靠好帮衬,那这些年来,他大可以在此地随意寻个富庶些的人家,卖了自己去做小侍,总不成问题。而他见到自己,今日才不过是第二面,连熟识都称不上,能有什么了解,让他这样铁了心豁出去,不顾脸面地纠缠她?
    何况,她此行所用的身份,是朝廷派下来的巡按,待雪停后便要启程上路的,自古嫁人,没有带着妹妹一同嫁过去的说法,他竟愿意舍下幼妹,自己随她走?
    这话无论怎样考量,都显得很不通情理。
    而且现在想来,她总觉得柳荫的神情很是怪异,他一边说着那样投怀送抱,蓄意传情的话,另一方面,又透着一股子怯意,她初时还只道是他没见过多少世面,性情使然,此刻再想,却越想越不对。
    他不是京城青楼雅舍里的行首,说如何缱绻撩人的话,都驾轻就熟,不会有半分犹豫,所谓的含羞带怯,都不过是故作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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