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瑶眉头紧皱,心中冷笑。
疫病?哪有身边人都安然无恙,只有一人身亡的疫病。也不知他口中朝廷派的人,又是什么人,但若他所说为真,她心中大约也有些眉目了。
“我知道了,此事你不要同别人再提,今夜之事若有人问起,你只说是我与你共度一夜,待返程时便借你回去做侧室便可。”她淡淡道,“早些回去吧。”
“大人?”柳荫抬起头来,望着她的眼睛里泪水未干,写着显而易见的迷茫。
她不要他的身子吗?
郁瑶摆了摆手,气得都快笑了,“好端端的男儿家,何苦折辱自己。你的冤情我会替你做主,我还要回去陪我夫郎,快些走吧。”
第67章 主将中毒内幕
大雪终究有停的那一天, 郁瑶也终究没有拗得过季凉。
在他的坚持下,雪刚一停,勉强能行路的时候, 车队就重新启程,向前线出发了。这里距前线已经很近,再过五十里, 就是西北军的军营。
季凉这一胎养得并不好,天气冷,时节差, 加上一路颠簸辛苦,很是受罪, 眼见得整日无精打采, 东西也大半吃不下, 唯独谈到前线军情的时候,眼睛里会蓦地神采奕奕, 要是郁瑶敢劝他不要亲自上阵,只留在后方运筹帷幄, 那简直是要同她着急了。
郁瑶既心疼也担忧,除了一再叮嘱车妇行路慢些,以免路滑惊着了季凉的胎气, 却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你若再让她们慢下去,比靠腿走也快不了多少了。”季凉忍不住揶揄她,笑罢了, 才正色道,“还是早些赶到军营的好,前方就没有驿站了,若是赶不及, 大晚上的宿在荒地里,难道就好了?”
郁瑶无奈,也知道确实是这个理,抬头出去嘱咐了几句,又缩回来,小心掩了门帘,不让季凉受了寒风。
“那你也不可逞强,万一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同我说。”
季凉挑眉看了她一眼,“倒的确有些不舒服。”
郁瑶顿时绷紧,“怎么了?你等等,我让她们停车……”
她还没起身往外去,就被季凉伸手拦下来,他眼神玩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天在楼梯上摔了一下,腿上撞青了,现在还有点疼。”
“……”
郁瑶的紧张劲儿还没缓和下来,陡然不知该说什么好,看着他用眼角睨她的模样,心忽然突突直跳,生出一个勾得她心痒的念头——季凉,她的大将军,是在向她撒娇吗?
尽管撒娇二字放在季凉身上,怎么想怎么古怪,但无可否认的是,她的心忽然酥软得厉害,连带着唇边的笑意都止不住地泛起来。
“都是我不对,阿凉别生气。”她好声好气道,“那我再替你揉揉。”
季凉抿着嘴角,未置可否,眼睛里却带了一点笑意。
郁瑶小心挽起他裤腿,就见雪白的小腿上,一块淤青刺眼,忍不住心疼起来,哈气捂热了手,小心地覆上去轻轻揉搓,问他:“疼不疼?”
这点皮肉小伤,于季凉而言什么都不算,原本也就是逗她的,见她眼里写满疼惜,心里不由得也就暖了,轻笑了一声:“有什么疼不疼的,左右得要几天,淤血散了也就好了。”
他顿了顿,倒是想起与之相关的另一桩事来,“那位柳荫公子,你确定他安全吗?”
那夜他为了掩人耳目,做戏给人看,并没有同郁瑶一起去见柳荫,但郁瑶回来后,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讲给了他听,只是他这些日子精力实在不济,无暇亲自看顾这件事。
郁瑶就点头道:“你放心,我就怕与此事相干的人察觉了什么,对他下手,我留了人暗中保护他,即便在我们走后,他应当也不会有危险。”
事情很简单,柳荫自己为了替母亲平冤,早将名节豁出去了,她和季凉弄明白了事情原委,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介意,所以对外的说法,便是她有意于柳荫,当夜已有夫妻之实,只是碍于要去前线查访,不好带他同去,便还让他暂住在家中,只等她归来时,将他带回京中去做侧夫。
既然名头上是这样,那她看在柳荫家中贫苦的份上,给他留一笔钱财,再留几名婢女侍人照应,显得是十分自然的事。
只不过,那些名为下人的人,实则都是大内好手,这小小的安都县里,即便有人不知轻重想灭柳荫的口,想必在他们面前也没有胜算。
做足了准备,郁瑶才敢启程。
其实当年之事,在她心里一直埋着一重疑惑,或许是因为她从旁人口中听见的,多半是对季老将军的称颂,又或许只是因为她是季凉的母亲,尽管季安降敌已是不争的事实,但她总还是想极力证明其中的疑点,为她洗刷几分罪名。
“阿凉,”她郑重道,“若当年一事果真有蹊跷,我便可还你母亲,也还你一家公道了。”
季凉却只是极淡地笑了一笑,“这有什么要紧,我们此行,是为眼前的战局,这才是正事。”
紧赶慢赶,一行人终于在天将黑的时候,赶到了大周的军营。
因着有随从先行骑马前去通报,他们到时,远远便见一名将领模样的人,带着十余名军士在营外相迎,见了车马,便齐齐行军礼道:“末将参见陛下,参见凤君殿下。”
这些人从前都是在季凉麾下的,对他极敬服,早就听闻她们的将军入了宫,成了陛下的枕边人,先时还忧心他在沙场上潇洒惯了,到那后宫里会受委屈,后来辗转听闻,陛下待季将军爱重非常,虽然眼下还暂居后宫君侍的身份,但话已经放了出来,册封凤君就是不久之后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