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格非一走就是大半个月,理由很正当,参加省级数学竞赛。
数学老师为了鼓励学生踊跃报名,在班级里以赞赏的口吻提过,岑格非同学是自请参赛。
联系近期的一串事儿,哦豁,岑格非这是在躲她啊。徐枝月的神经还不算很粗。
一个被表白的人为什么会躲表白的人?
不存在过度骚扰、不存在她的力量压制性强过他的力量的情况下,被表白者避开表白者,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心里并不是水静无波?
徐枝月相信岑格非对她动了心。
学校运动会在十一月初如火如荼地举行。
开幕仪式里,每个班集体要列方阵走进体育场。方阵前需要个举班牌的领头人。
今年高三(2)班采取不记名投票选举方式。
“你的票数最高。”班长在自由活动时找上徐枝月,“明天下午第七节 ,你记得去团委办公室登记。”
不太关心校园新鲜事的徐枝月:“什么?”
“你啊,被选上了要举牌,还需要和其他班的举牌员一块儿拍宣传片。”叶莎啃了口雪糕。
班长点头,“对。开幕式当天的着装可以按你的喜好来,你先想好,提前两天和我说。”
叶莎期待地嚷:“jkjk,或者汉服,枝月身材棒,一定惊艳全校。”
“不是,”徐枝月想捂住叶莎的嘴,“举牌的任务我胜任不了,换其他人吧?”
“栗梅八票,蒲麒麟四票,史承一票,而剩下的十七个同学全部自发选了你。”班长如实报出数据。
叶莎“卧槽”了一声,“咱们枝月得到碾压性的支持哎,票数比栗梅的两倍还要多!”
“对。所以请你不要辜负同学们的信任。”班长的语气带上几分郑重。
其实很想偷懒的徐枝月:“……好吧。”
全校三个年级统共三十个班,徐枝月在团委办公室见到了别的二十九个举牌员,几乎全是俊男美女。
他们三三两两地聊天谈笑,一派赏心悦目。
徐枝月低头在看舞蹈老师发来的练习视频。
上个月她为了减肥报了个爵士舞的兴趣班,每周抽空去跳一个小时出出汗,还挺好玩儿。
“听说不是全部人都能去拍宣传片。”
“我们这批还要再经过筛选?”
“老师现在把我们聚集在这里就是要挑人啊,他们只需要十个同学。”
凑巧听了一耳朵后边女生对话的徐枝月:有这等好事?可以不去拍宣传片?老师怎么还不来?快点把我刷下去吧……
“教务处有点事耽误了几分钟,同学们久等了。现在分两排站好。”老师走到办公室中央。
“别吵,站好来,不要管个子高矮,不用按顺序。”
“别走动了,左边黄外套这同学,说你呢,就在这位置站好。”
“大家抬头挺胸,目视前方。”
这位老师很面熟,先前负责过五四表彰会挑选礼仪组。徐枝月顿时有不太好的预感。
老师:“我们学校计划拍个视频,大概要十一个同学参与。”
“我我我!”“我想参加。”几个学生积极地表示。
老师:“别吵。这是件重要的任务。”
老师:“我等会儿点到的人留下。”
“第一排左数第二个、第三个、第六个,第二排第二个、第五个……”
徐枝月心里的懒虫刚准备舒一口气。
“以及许枝月、蒋贵聪,你们两个。”
“其他同学可以走了。”
徐枝月:……
“集中点儿,站过来。”老师看了眼笔记本,“咱们要拍的视频非常重要,既是一个宣传,也是要交给市局的作业。”
老师大略点出这个任务的重要性,接着讲视频拍摄的主题、内容和安排,最后吩咐:“明天第六节 课先拍第三段,两位主角,今天回去务必熟悉我提到的实验。”
主角之一的蒋贵聪:“收到,老师您放心。”
另一位主角徐枝月:“……”
***
暗稠的天幕映上繁华都市的灯光,冷风刮落枝头的枯叶。
岑格非的手机处在通话中,传送来另一头带队老师的念叨:
“怎么非要今天回花梨啊?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也没个照应,要不把票退了再回来住一宿啊?”
“等明天中午吃过饭,我们几个坐动车回去不行吗?”
“你说你一个高中生,独个儿坐火车,还是深夜,得在车上待一宿……”
“老师,我第一次独自坐火车在十四岁。”岑格非按了按因睡眠不足而晕胀的太阳穴,“您放心,我会安全回到学校。”
“火车上熄了灯乌漆嘛黑的,手机最好拿在手里,钱啊什么的财物要收好点,你要多注意……”
“嗯,我到火车站了。再见。”岑格非眸中泛开一丝自嘲,他一个穷人,哪有什么财物。
单手拎起双肩包的包带,他大步走下公交车。
明天是星期三。
如果火车不晚点,明天下午四点半前能回到学校,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来找他问练习题。
学习之于他,是唯一能出人头地的机会,而对于她这样的富家小姐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点缀。
“真是可笑……”
低到转瞬间溶解在夜风里的自我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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