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枝月提出的每周最多只能拍一次广告的限制, 对方没有什么意见。徐枝月就和他先定了一个月的合约试试看。
徐枝月很少考虑过未来,一度只活在当下,想得最远的也就是明天吃什么、这个月的工资有多少。她盼望、相信随时有一天能回到现实世界,所以对这个小说世界没有多少真实感, 常常有种自己是个看客的心理。
但现在接连发生了些事情, 徐枝月遭受了刺激,彻底认清了处境。垃圾系统都崩溃了, 她恐怕很难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她得认真思考今后怎么办了, 她不想一直在工资两三千的甜品店里月复一月。
一个多星期前, 徐枝月心里萌生了自己开奶茶店的想法。诚然,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从风格定位到店铺选址, 光是前期筹备工作就一箩筐。
最关键最现实的一点是要有资金。
徐枝月清点了一下支付宝、微信钱包和所有卡,全部积蓄加起来五万三千六百零几元。
她不打算选择加盟现有品牌的模式,所以不用考虑加盟费。但其它杂七杂八的方面要花的钱也不少,她的五万来块至少要乘以三, 才能着手去启动一家奶茶店。
这么一笔钱怎么来呢?
徐枝月吃饭的时候都在想。正好连晓淑打来电话,问她店里的热敏纸放在哪。
徐枝月想了想,“在收银台下面左数第二个抽屉。”
“谢啦。”连晓淑说, “你在干嘛?有没有打扰你?”
“在思考怎么来钱。”徐枝月随口开玩笑道,“要不你借我吧?”
另一头的连晓淑:“借多少?”
徐枝月喝了口勇叔煲的板栗乌鸡汤,“十万块。”
“再见!”连晓淑迅速地挂掉电话。
“唉……世态炎凉。”
***
“最近工作忙吗?”肖千娟夹了一块清蒸鱼肚,给难得回家一趟的岑格非。
岑格非神色淡静,“还行。”
“一天开三个会议,一周跑九个城市。比我最忙的时候行程还要多。”岑皑啜了口茅台,声如洪钟。
肖千娟听着心疼,有些埋怨地,“你为什么安排他做这么多事?把身体累垮了怎么办?”
“我都不怎么管事了,可没有安排咱儿子干活。是格非自己主动揽活。”岑皑语气里透出掩不住的骄傲,“年轻人肯拼肯干是好事。我们家格非未来可期,大有可为。”
肖千娟不太赞同,却也不好插手什么,温声嘱咐儿子:“要注意休息,按时吃饭,少喝酒。”
“还有,小烨说看到你前阵子去了几趟医院,你是不是哪里出……哪里不舒服?”肖千娟关心而小心翼翼地问。
“没出毛病。”岑格非冷白偏瘦的手放下红檀木筷,“岑烨为什么这么关注我?”
觉察到儿子的态度变冷,肖千娟噎了一下。
岑皑脸色有些不好看,“你们是两兄弟,他关注你,关心你,是情理之中。你也应该和他多培养培养感情。你看你回来这四年……”
“找人跟踪我、监视我也是情理之中么?”岑格非轻撩眼睫,不耐烦听岑皑说那些废话。
肖千娟十分诧异,“跟踪?监视?什么意思?”
“小烨怎么会做这种事?”岑皑皱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岑格非讥诮地勾了勾唇,丢出一个半指长的U盘,金属外壳落在红檀木桌面,发出闷响。
岑皑夫妇的视线都落到泛着冷光的U盘上。
“你放这个……”
“里面有岑烨找人‘关心’我的证据、造谣我性功能有障碍的证据,以及,”岑格非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近半年来,他收受红达纸业贿赂、投放使用不合格餐巾纸、挪用公款等证据。”
乓啷——
岑皑震怒地一把摔了瓷碗,“他,他怎么敢!这个孽子!”
“小烨他……”肖千娟也是又惊讶又生气。
“爸、妈,慢慢吃。”岑格非拿起手机,起身,漫不经心般的补充了句,“对了,再往前岑烨应该也做过不少‘好’事,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慢慢查。”
说完,不管岑皑夫妇是什么反应,他面无表情地径自离开。
冬夜的寒风横冲直撞,扑腾跌碎在深色的车窗上。
岑格非手肘搭在方向盘上,指节随着偏巴洛克风的钢琴曲轻叩。
此刻他的心境其实很平静。
击倒岑烨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称不上什么让人惊喜的事。
知道岑皑和肖千娟对养了多年的岑烨有感情,知道岑皑舍不得赶走岑烨,知道岑烨在岑皑心里的份量不一定比自己轻,岑格非从来没有直接表达过对他们留下岑烨的不满。
他清楚地明白,要让岑皑放弃岑烨,仅靠三言两语的对抗,可能性不大。所以他动了些手段,放大岑烨的野心,勾诱他一步步触犯岑皑的底线……
——岑格非像头理智冷漠的狼,善于潜伏等待,务求一击必中。
手机铃声在钢琴曲的末尾插.进来,岑格非扫了一眼屏幕,按下接听键,“勇叔。”
“岑总,晚上好。”
“徐小姐在吃晚饭的时候接到个电话,对方应该是她的同事。我听到徐小姐向对方借钱。”
“借钱?”岑格非朗致的眉梢一挑,“借多少?”
“徐小姐说是十万元。但是,对方不愿意借。徐小姐看起来有点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