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们多方打听,才知道他们搬去了乡下,他们住的房子,院墙都坍塌的不成样子,父亲头发花白,背都佝偻了,年纪一大把还要去地里劳作,而母亲思女成疾,人已是半疯,整日被锁在屋里,连门都出不得。”
卫阿嫱眼里有了一层水光,“让我觉得自己枉为人女。”
她说的声音都带了哽咽,皇后娘娘更是想到自己父母,连声安慰,唯独夏绮彤像是在听旁人讲话,脸上不见动容。
甚至她还用目光剐过卫阿嫱的脸,那是一种庆幸自己没有认回家,舍不得荣华富贵的情绪。
卫阿嫱吐出一口浊气,她真的对夏绮彤报太高希望了,不是早知道她是这种人。
夏绮彤擦擦并不存在泪水,“可真是太惨了,真是没有想到,如此说来,你父母为了找你们付出良多,那他们是怎么肯定,你就是他们的女儿呢。”
“他们自有办法。”
“嗯,”她沉吟片刻,一双眸子似是会说话,“会不会认错了呢,毕竟时间都过去那么长了,认错也很有可能啊。”
皇后看了一眼夏绮彤,威慑她不要再说不该说的话,适时出声:“卫家姑娘能得亲情眷顾,想来两位都是有福之人,其他的不必多言。”
卫阿嫱对上灵薇的眼,主动牵起她的手,灵薇便明白,阿嫱应是知道的,夏贵妃就是她亲姐姐!
她们似是两姐妹互相鼓励般,齐齐起身向皇后娘娘行礼。
夏绮彤吃了块茶点,她自诩是贵妃,能纡尊降贵前来道歉,便够给两个民女面子了,可皇后娘娘如此维护,到底让她落了面子。
她得尽快扭转陛下对她的印象,便又道:“两位姑娘刚刚至家,可有婚配,我那弟弟不成器,如此一闹,只怕姑娘都不好相看了,这顺天府里的俊俏儿郎,你们若是有意的,我自会帮忙。”
然后她像是忘记说过自己对卫阿嫱认错父母的挑拨之言,向皇后道:“娘娘,我那弟弟闹了这样一出,我心中甚是不安,我想在家中举办一出赏花会,届时让两位姑娘都去,相看一下,娘娘你说好不好?”
大冬天办赏花会,可真行,卫阿嫱心里念叨。
皇后娘娘本想替两人拒绝这鸿门宴,可夏绮彤一句话戳到了她的心上,她道:“若是让顺天府的人知道,姑娘差点成了我弟弟的妾,只怕日后不好出嫁,不如经由我家的手,办一场赏花会,姑娘是殿下的救命恩人,想来是不愁嫁的。”
说完,她又笑颜如花看向两人,“不知两位姑娘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们女子,日后的幸福可就全靠这未来的夫婿了,你们好好与我说说,我回去就给那人递帖子。”
见两人不言语,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我记得当日是崔同知带着殿下回来的,那想来你们是认识他的,既然一路上你们都未与他成事,想来应是没看上你们,我倒是记得,顺天府里和他齐名的还有位陆同知,据说此人一表人才,不知你们可感兴趣?”
她自说自话,像是半点没注意,刚刚自己用了“妾室”、“愁”、“没看上”几个词,她将灵薇和卫阿嫱置于底层,又说要给她们介绍夫婿,哪里是真心想让她们相看,分明是想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卫阿嫱在听见她说到后面时,已然识破她的小伎俩,因此表情有所变化,被她准确捕捉到了,“我观卫家二娘听到陆同知时,眼神都变了,可是心仪他?放心,我那日定会邀他前去。”
夏绮彤没给两人反驳的机会,直接同皇后道:“娘娘,可能给我这个赎罪的机会?也让我补偿一下毁了两位姑娘姻缘的愧疚。”
皇后问向两人:“你二人意下如何?”
灵薇听的崔同知、陆同知一脸茫然,完全没弄懂哪个是哪个,但她知道进了宫就一切以卫阿嫱为准,便看向她。
卫阿嫱收回黏在夏绮彤身上的视线,回道:“多谢娘娘爱护,我与阿姐自然欣然前往。”
夏绮彤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她若拒绝,她能折腾出更狠的法子,索性不如将事情控制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
不就是想让她与阿姐在赏花宴上出丑,和贵家小姐比起来自惭形秽,而更容易被她控制,岂能如她所愿,区区赏花宴而已。
这可是她和阿姐的必须学的。
况且皇后会维护她们两个也是看在小胖子的面子上,这点微薄的情分,不能消磨在这点小事上。
“既然如此,”皇后道,“贵妃,你定要照顾好两位姑娘。”
夏绮彤笑道:“娘娘放心便是。”
得到两个人的同意,她当即就和皇后兴致勃勃说起这顺天府的优秀男子,一个个不是世家大族,就是官场新贵,哪个是能看上从村子里走出来的,仅挂着二十三皇子恩人名头的姑娘。
便是真有那看上的,也无疑是为了程鸢新罢了。
待她回到自己的瑶光宫内,曼夏将小殿下抱来给夏绮彤看了眼,才问道:“娘娘,你当真要耗费心神,让家里给举办赏花会?冬日举办赏花会,花费钱财不少,为了两个村女,是否太过了?”
“父亲现下都已经不让上朝了,不办场赏花会,如何让人上门,再者,只有这样才能在陛下面前展现我们是真心悔改。”
“娘娘说的是,但娘娘也对那两个姑娘太好了些,竟真要给她们挑选适宜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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