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户自然是卫阿嫱。
可这些人远远不够, 崔言钰至少要再挑出千人。
这千人要如何调动,可谓十分愁人, 他办公的地方火烛常亮,甚至直接在卫所睡了。
陆行止一直视他是对手,可如今这个对手就要自己挑大梁,去应天掌控南镇抚司,待他回来, 等着的还不是升官,可在北镇抚司他的头顶上还有两名比他官职还高的锦衣卫,锦衣卫一个萝卜一个坑,如何还有他的升迁之路。
这种被自己竞争对手打败的滋味,令他常年带着温柔笑意的脸一片冰霜,他手中折扇敲击在案几上发出“咚咚”声音。
这段日子他已经想了很多办法阻止崔言钰去应天府,可架不住他破了扬州知府的案子,陛下又信任他。
如今南镇抚司陛下是一定要成立的,在这时动崔言钰,太过于显眼,那便只能恶心恶心他了。
他叫来自己心腹嘱咐道:“你到卫所,找几个人散步一些假消息,便称南镇抚司隶属于北镇抚司,若是调过去,和同僚相比低人一等。”
“是。”
底层的锦衣卫真的对调动不懂,更弄不清楚北镇抚司和南镇抚司的关系,几乎是谣言一散播出来,就有人信了。
活在这世上不就是为了面子二字,若是落了下乘,那得多难看。
所以在卫阿嫱已经完安排手下人干活的时候,有那之前因为工作与她相熟的人犹豫问她:“百户,南镇抚司成立的话,你去不去,我咋的听说那不是个好去处,你跟崔同知相熟,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有人当了出头鸟,立刻有跟着听的,大家都等着她的话,他们实在分不清是去好还是不去好。
便是霍旭皓三人都竖着耳朵,他们也在迟疑。
卫阿嫱听见这种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搞小动作,她来锦衣卫就是为了进南镇抚司,你说重要吗?
她停下手中正在设计图纸的活,还想着到南镇抚司的时候直接奉上呢,如今看来,也没有时间给她画了。
跟他们认真解释道:“没有任何一个部门可以不受监管,锦衣卫都已经和三司同级别了,手握大臣的生杀大权,你们说陛下岂可高枕无忧?我不能跟你们保证去南镇抚司是正确的,但我一定会去的,若你们想抓住这个机会再往上动一动,我建议还是去为好。”
问话的人和周边听的人心里蠢蠢欲动,又七嘴八舌问了好些问题,卫阿嫱冷笑一声,听到她的笑声,大家都不敢再说话。
这时她才凉凉开口:“能去南镇抚司的肯定是最优秀的人,你们考虑这些有些杞人忧天了,还是先担心崔同知会不会选上你们再说。”
围在她身边的人面色涨红,吭哧吭哧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走掉。
霍旭皓听她说自己要去,和张宝宝、何成对视一眼,那他们也去,好兄弟就得在一起。
很快,崔言钰就做了决定,将名单交给陛下,转身回了锦衣卫宣布此事,与这件事一同宣布的是新扩充的锦衣卫归属问题。
崔言钰将抽调的人选交给袁千户,由他念读去应天府的人,先分的老人。
这些在锦衣卫待了许久不想去应天府的人,纵使听见自己的名字心里不忿,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抱拳认了。
可等崔言钰宣布新人归属的时候,他们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敢直接反驳崔言钰。
有人说道:“同知,这不公平,凭什么新人你要去四百人,只剩下一百人留给陆同知,这难不倒不应该是一人一半的吗?”
崔言钰偏头去看陆行止,陆行止扇子摇着,一副他不认识这人,也不是他指使的模样。
所有在锦衣卫待过一年以上的人,均露出了惊愕的神色,这人胆子真是太大了,转念一想,也是,他们进锦衣卫之后,负责他们的是陆同知,崔同知一直忙着查案,几乎不怎么管他们,这才给了他们崔同知好说话的错觉。
果然,崔言钰冷眼望了过去,只说了一句话,就杀伤力颇大,他道:“你在教我做事?”
说话的锦衣卫是被他调到自己手下的,他家是顺天的,并不想去应天府,所以顶着压力道:“卑职,卑职只是觉得不公平!”
“你跟说谈公平?”崔言钰进宫之后还没换下的飞鱼服在阳光下刺眼夺目,鲜红的衣裳让他宛如从血堆里绽放的唯一一抹白,他道,“这次扩充的人,本就是为南镇抚司做准备的,按理我应是全要了去的,这还是看在你们陆同知一直负责你们的份上,特意给他留下了一百人。”
“公平?”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转而对陆行止道,“陆同知,你可有觉得不公平?”
虽说消息是陆行止放出的,但他是当真不认识这名锦衣卫,可犯不着和崔言钰对上,便将折扇合起,说道:“怎会,还没谢过崔同知给我留下了一百人。”
留下的一百人才是陆行止要培养起来的心腹,只要不牵扯他们,怎么都好说。
那人脸上全是汗,崔言钰饶有兴致地欣赏他的窘迫,可就有那胆大的,觉得法不责众,人数多了的话,崔言钰也不会罚他们。
被陆行止消息错误迷惑的人,一个、两个,近百人都出了声,“同知,我们不想跟你去应天,还望同知成全。”
“对啊同知,我好不容易才在顺天租了典房,钱可全都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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