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周仰答应一声,拿起水瓢,舀了一勺水。
宁贵人已经吓得脑子都糊涂了,成了一团浆糊,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是该替娴妃挡着还是让开,这会子太后正在气头上,旁人替娴妃挡着,只会是火上浇油,可不挡,娴妃要是出了事……
她脑海里百转千回,诸百般念头在脑海里转悠个不停,脑袋一阵阵胀痛。
就在周仰要将水泼在顾倩倩身上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暴喝声:“住手!”
周仰被这声音一吓,手上动作一抖,水落了一地,他抬起头,正要看是哪个猪油蒙了心,胆大如斗的家伙来拦住他,可当瞧见穿着五爪龙袍的来人时,他心头跳了跳,两腿发软。
“咚——”的一声。
水瓢落地,湿了地上的青石板砖。
乾隆阴沉着脸,面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寒气,他大阔步走过来,从宁贵人手上一把抱住顾倩倩的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瞧着怀里脸色苍白,即便是在昏迷中仍然紧闭着眼睛的顾倩倩,乾隆心中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他转过头,对李玉道:“把这些人都给朕拿下!”
“是!”李玉答应一声,立即冲几个侍卫使了个眼神。
一行人上前,直接将周仰同那几个太监宫女都抓了起来。
乾隆迈步走入慈宁宫,宫内所有妃嫔都站了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乾隆,她们正要请安行礼,却见乾隆正眼都不带瞧她们一眼,直接走入了内室里。
内室那是太后歇息的地方,平日里除非是太后心腹,否则等闲人是一步都不能踏足这里。
可这会儿,乾隆抱着顾倩倩长驱直入,太后虽然心中不乐意,却也不敢说什么,阴沉着脸也跟了进去。
纯妃等人面面相觑一眼,没有太后和乾隆的话,她们不敢走,但坐在原地,又不成规矩,因此也都硬着头皮走进去。
乾隆小心翼翼地将顾倩倩放在床上。
太后站住一旁,张口想解释几句,她虽然惋惜没能够给娴妃教训,但现在既然不成,总不能还倒赔本吧,“皇帝,今儿个这事……”
她没有机会把话说完,乾隆也不给她机会,二话不说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皇额娘有什么话,不妨等娴妃醒了再说吧,朕现在没什么心情听任何人解释。”
他这般不留情面,直接叫太后尴尬和羞恼地涨红了脸,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妃嫔,太后心中又恼又气,有心摆脸色,可现在乾隆未必吃这一套。
“太医呢!”眼见着床榻上顾倩倩双眼紧闭,眉头越皱越深,好似很不舒服一般,乾隆着急地转身冲着人喊道。
说曹操,曹操到。
刚喊完,李玉就带着孙太医急匆匆进来了。
孙太医带着个医箱,快步走到床榻旁,连给乾隆行礼都忘记了,就直接奔着顾倩倩而去,得亏这会子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顾倩倩身上,没人留意到他的不规矩,就算发现了,估计也只会觉得这只不过是因为孙景黎害怕娴妃出事,回头会跟着人头落地罢了。
孙景黎的手指是温热的,他跑了一路,浑身散发着热气,顾倩倩的手腕是温凉的,在触碰到手腕的一刹那,孙景黎心头发紧,但在把到脉象后,他脸上紧绷着的表情和缓了下来。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中浮现出困惑、不解和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太医,我们娘娘怎么样了?适才娘娘在宫门外被人强行压着要她跪下的,却突然昏倒,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会不会有大碍?”杜鹃着急地说道。
任凭谁看了她的脸色,都只会夸一句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忠仆。
谁也想不到杜鹃现在是在提醒孙景黎该说什么话。
孙景黎只觉得触碰到娴妃手腕的手指仿佛被烙铁烫了一下,他立刻收回了手指,神情复杂地看着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的顾倩倩。
“娴妃娘娘是惊怒交加,动了胎气,才昏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明明这种事有违医德,有违孙家祖训,他却跟鬼迷心窍一般,竟然顺着娴妃的意思胡诌了一番话出来。
杜鹃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好在这孙太医是向着她们的。
“她竟真的有喜?!”太后皱着眉头,脸上丝毫没有喜悦的神色。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皇后眼皮跳了下,心里暗道糟了!
果然,乾隆本就因为孙太医的话对顾倩倩觉得怜惜又亏欠,太后这话一说出来,就跟往滚了热油的锅里倒了一瓢水没差别,瞬间,他的怒气便窜了起来,“皇额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早知道她有喜还故意这样折腾她?儿臣知道您不喜欢娴妃,可儿臣没想到您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容不下!”
太后张大了嘴巴,浑身发抖,“你,你在胡说什么,哀家几时容不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哀家要是知道她有喜,哪里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乾隆可不傻,刚才太后那句话已经把情况交代得七七八八,何况在路上,赵三七也把情况告诉他了,他看向杜鹃,问道:“杜鹃,你可说过你们娘娘有喜这件事?”
“奴婢适才说过。”杜鹃从容回答,神色不卑不亢,丝毫不为太后等人投射来刀子似的眼神而感到恐惧,“但太后娘娘等人始终咬定不信,甚至还让人拿冰水淋我们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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