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头,对地上的系统高傲道:“逆旅。本君宽恕你的罪责。只是,若你再有隐瞒,处罚便不是那样简单。”
系统跪在地上,瞧着堪称陌生的千尽,身体微颤。
他似乎,做了一件错事……
主上,从来没有这样的模样。
在他印象里,千尽虽然外表冷了些,脾气莫测了些,却一直很冷静。
据万年前跟随千尽的族人说,从前的主上,对每个人都很温柔,是一个灵界天生的君主,所以,灵族即便被封封神涧,那样多的族人化为飞烟,依旧没有人有任何怨言。
……
他诞生很晚,灵体微弱,难以在灵力微弱,又极寒的封神涧中存活,是千尽将自己的灵力分给他,让他活到了现在。
可是为什么……
系统不知道自己应了什么,只是恍惚中,踏入千尽身后的空间裂痕陡然增大,满月一般的黑暗裂缝中,视线不曾扫过竹林那边的苏念。
苏念不言,她知道,一场实力差距到堪称让人绝望的战争,要来了。
待系统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不见,空间漆黑的满月裂纹逐渐化为弦月,无声无息中慢慢闭合。
只留下那边千尽一双重新恢复冰冷的红色瞳眸,面无表情,朱纹缀在他眉间,黑袍之上,衬得整张面容稍显苍白。
“……”
在裂痕彻底消失前,他又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缓慢地抬了眸子,纤长地睫毛抬升,落下一层浅淡的阴影。
苏念心底又往下沉了沉。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藏身的竹林间。
——发现了。
然而苏念来不及深思,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匿于裂痕之后,最后的缝隙无声无息的闭紧,竹林恢复这几百年的安静,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
苏念缓缓走出竹林,粟子靠着一颗挺大的竹子,睡得很沉。
很明显,对方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苏念从对方的不作为中,只读出了两个字。
——蔑视。
“……”
尽管不愿承认,但是苏念清楚得很,如今的千尽,确实是无人可去阻挡。
她单手提起躺在地上的粟子,许是因为万衡峰过于清冷的温度,粟子缩成一团,苏念从怀中摸出一块暖石置于他胸前,却摸到他藏在怀里的一只再眼熟不过的酒葫芦。
易、遥、之。
这家伙真是一天不给她找点情就浑身难受。
至于易遥之叫粟子过来说什么,她自然也有自己的猜测。
她将粟子单手提到万衡峰峰顶许多年未曾用过的传送阵前,将人丢了进去,自己望着这一山经年不曾变化的青竹,良久不言。
……冷吗?
粟子没有看到,系统也没有看到。
竹林的尽头,竹屋之边,是一处插着没有剑的剑鞘的衣冠冢。
苏念站在衣冠冢前,对着剑鞘,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清冷的声音不为人知地消散在空气。
“师父,徒儿自然会替您守着这天下,即便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第85章 和波ss互掐的日子里(9)
万城门的剑舞坪碧草连天,三三两两的弟子在挥出道道剑气,对即将到来的威胁一无所知。
对,没错。
一无所知。
其实不止是他们,那些其他门的掌门即使是知道了灵界将至,也故作不知,仿佛只要将易遥之的说法当作一面之词,就又可以留得一段时间的安宁。
“师姐……”
易遥之坐在剑舞坪对面的正殿上,心情复杂地将一沓传音纸鹤凭空递到青素色道袍的苏念面前:“您看看……”
苏念接过纸鹤,粗略扫了一眼。
无非就是本门星象卜算无所异动,灵界将至无非万城门空穴来风,千年不开的仙门大议根本没必要云云。
更有甚者,公然挑衅万城门正道魁首之位,字里行间暗讽万城门捏造事实,即便苏念如今回来,也不过是个灵力全无的废人云云。
几个答应大议的门派,派来的也只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长老。
苏念将纸鹤丢于空中,任凭它们化为烟云飞散。
“也罢。不过一群掩耳盗铃之辈。便是真的来了,也只能徒添负担。”
她倒了盏茶,淡淡地说:“数百年前师父离世,万城门确实元气大伤,他们颇有微词也在所难免。”
易遥之下意识望了一眼苏念,对方神情如常,看不出什么分别:“即便如此,此事,也不是仅凭一门承担了得。他们这样捂着耳朵不听不听,等灵界真打了上来,伤亡得还是人界之事。”
“平鹊何时回来。”
苏念没有接话,转口道。
“最快三周。”易遥之叹息。
三周,那就是才进去。
苏念想到了什么,眉峰皱起:“多让几个弟子去红鬼谷接他。不,我也得去。现在就动身,越快越好。”
易遥之困惑:“怎么这么突然。红鬼谷里都是毒草,除了平鹊医仙的百毒不侵之体,别的人进去也是送死……”
“那就在外面等着。”苏念揉了揉眉心,连忙了起来,“事不宜迟……”
她还未继续说下去,忽然有弟子慌慌忙忙撞门而入。
“掌门!涯平长老!”
易遥之见随侍弟子如此冒失着进来,不由得皱眉,“何事如此慌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