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安慰林若幽,一边却又看向齐雪音。
几个月不见,雪音竟然瘦了一大圈,齐夫人心里一疼,却摸着林若幽的手道:“你若是不开心,便叫嬷嬷带你去我的库房里挑拣几块好料子,再做几件新衣,眼见着要开春了,女孩儿家就是要漂漂亮亮的。玲珑挨了打,母亲会说你姐姐的。”
林若幽满意了,靠在齐夫人怀里撒娇:“还是母亲最疼我!”
很快,她跟着嬷嬷走了,齐夫人这才平静地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看着齐雪音。
“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她细细地打量着雪音,觉得明明两人这么近,却又这么远。
若是按照心里想的那样对待雪音,终究对不住若幽,她只能这样假装自己不在意。
雪音心里凉凉的,仍旧微微一笑:“听闻母亲近日又失眠了,身子可还好?”
齐夫人某地一片哀伤,她失眠自然是因为雪音。
“我年纪大了,身子有毛病也是常见的,你嫁去了宣平侯府,万事……都得自己当心。我是护不住你了。”
她想到这些又有些怨恨雪音为何非要嫁去宣平侯府呢?当初若是雪音说一个不字,她拼了命也会阻止。
齐夫人摇摇头:“你……可曾后悔?”
雪音眼睛一酸:“母亲,后悔是这个世上最没用的东西。雪音过些时日,大约要出一趟远门,此番来拜见母亲,是希望母亲往后保重身子,雪音会让人送些香囊来,您多佩戴在身边,也对睡眠多有助益。”
少女弯唇一笑,脸上一如既往地像是有温柔的光:“母亲,人生在世,活着才有希望。您万万不可再多思多虑,害了自己个儿的身子。大哥二哥都已成亲,将来齐家会兴盛更胜如今,您一定要顾好自个儿。许多病症都是由心情低落引起的。”
齐夫人怔怔地看着她,眸中又现泪意,雪音忍不住走上前,握住她手:“母亲……”
这下齐夫人再也忍不住,颤抖着手揽住她肩头:“音儿,音儿……你在宣平侯府可一定要好好的!”
母女二人对望着,都是眼眶湿润。
临走之时,齐夫人又塞给雪音一块帕子包好的东西:“这是你幼时最爱吃的糕点,你且塞在衣裳里带着,如今外头流言纷纷,五皇子等人虎视眈眈,你父亲亦不敢与你有什么来往,母亲实在是没有什么法子,你要原谅母亲,下辈子,我们当亲母女好不好?音儿……”
雪音心痛万分,正要说什么,林若幽忽然回来了,还未进门便大声说道:“母亲!父亲要回来了,他最不喜与宣平侯府来往,不如让姐姐先行回去吧。”
齐夫人慌张地松开雪音,那双温柔的手离雪音而去,雪音心中惨然一笑。
她终究是见不得光的。
后退两步,她给齐夫人下跪磕头:“母亲,音儿走了。”
瞧见这两人都泪意朦胧的,却不得不分开强装镇定,林若幽心中舒爽至极。
一直到离开齐府,坐上自己的马车,雪音都还怔怔的。
她对齐夫人有太多不舍得,毕竟从前齐夫人与二哥都是真心疼爱她,可命运竟然如此捉弄人,她当初其实就不该嫁给陆靖言,若是她坚持不嫁,母亲说不准真的能想得出好法子帮她脱身。
可她非要嫁,她深深地爱慕着陆靖言。
直道如今,一败涂地。
雪音从衣裳里拿出来齐夫人塞给她的帕子,打开一瞧,里头是一块红豆糕,红豆糕下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五张银票,一张是一百两,五张,恰好是五百两。
她心中一痛,忍不住热泪滚滚落下。
“母亲,母亲……”雪音闭上眼,泪往下掉。
这么地哭了一会子,雪音觉得眼睛有些痛,等到了宣平侯府,便扶着翠莺的手往回走。
“翠莺,我想睡一会,马车颠得我腰痛。”
翠莺轻轻叹息:“姑娘身子才好些,又这般哭了,晚上我再给您炖些瘦肉粥吃好不好?”
“嗯。”雪音脑袋嗡嗡的。
刚走到卧房门口,就瞧见负责洒扫的丫鬟眼神都有些怪异。
雪音心道不妙,她扶着门框往里,就瞧见世子正站在她的梳妆台前,手里捏着一枚她的发簪。
那簪子都是他吩咐人去打的,样样都是好的,他手里捏着的是一枚制成了桃花样式的发簪,瞧着便精致又昂贵,戴上去也显得人娇媚无比。
只是,雪音已经许久未曾戴过了。
他记得她戴上那桃花簪子冲他笑的样子,她走动时,那簪子上的流苏便微微晃动,好看得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其实,他也见过旁人戴桃花簪子。
今儿那新进门的小通房的其中一人伺候他喝酒,便戴了这样的簪子。
自打那三个通房入门,他未曾想过临幸她们。
可女人们多了,便开始争风吃醋,三个通房只认为是世子妃身子不好了,她们若是伺候得好了,岂非有机会飞上枝头作凤凰?
因此三人处处较量,今日其中一个便花了银子打点了人,亲自到陆靖言身边伺候。
姿色秀丽的女人,戴着一枚桃花发簪,颜色妩媚,处处都透露着风情。
的确生得不错,杨柳腰,芙蓉面,前些日子扬州那边运来了不少这样的女子,专为京城达官贵人准备的,不知道齐雪音是如何找到的这种货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