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喜欢陆靖言,才会嫁给他。
全家都反对,愿意为了她对抗圣旨想旁的法子,可她非要嫁。
嫁了之后呢?这才短短一年,却又和离了。
齐府上下当着林若幽只说雪音是自作自受,可私下谁不担心?
就是齐鸿儒都时不时地亲自出门去大街上到处打听雪音的下落。
此时瞧见陆靖言,他气不打一处来:“陆世子有何事?”
陆靖言凉凉地看着他:“齐雪音可曾与你联络过?”
齐鸿儒咬咬牙:“陆世子,若是我一个月内找不到她,你也休想安好!当初雪音一意孤行嫁给你,不相信你是个材狼,宁愿与我们闹翻,如今她是自作自受,但我作为她的二哥,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陆靖言淡淡地看了看他几乎要喷火的眸子,定定地问:“她一意孤行嫁给我?难道这一切不是你们设计的?你们想要她在我府上监视我罢了。她是个孤女,齐府不要她,把她卖了当棋子。”
齐鸿儒愤怒地说:“我们没有不要她!若她没有坚持嫁给你,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为了她抗旨!若非她一心倾慕你,看错了人,哪里会到如今的地步?你陆世子是什么人,她一个弱女子能如何监视你?她嫁给你只会受辱!”
陆靖言心中宛如骇浪翻滚,他冷眼瞧着齐鸿儒满面的怒色,知道齐侍郎不算什么好人,但他这个二公子耿直纯正,不会弄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更何况,他瞧得出齐鸿儒眼中对齐雪音的在意。
这让他有些不高兴。
若从前齐鸿儒在意齐雪音,那是因为兄妹之情,可如今二人不再是兄妹,又以什么身份去在意的?
“她与齐家早已断了关系,齐公子未免太把自己当根葱了?”男人薄唇间都是冷讽。
齐鸿儒胸口起伏:“我们之间的关系,此生都断不了。倒是她与你,怕是再没有任何关系了,陆世子,齐某请你,放过她!”
陆靖言没说话,撩起帘子上了马车。
脑中思索着齐鸿儒的话,雪音不是谁安插进宣平侯府的棋子,而是她自愿嫁来的。
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忽然想起来她无数次泪眼盈盈地看着自己解释:“世子,妾不是什么棋子,妾嫁过来是因为,因为倾慕与您……”
那时候他冷淡地望着她的泪,此时却觉得心里一阵阵地疼。
他总想着自保,怀疑一切身边的人和事,府上的奴才时不时便要挨个调查一番,路上瞧见一个人都生怕是刺客,即便睡觉时枕头下都放着匕首,一有时间便扑在练武上头,身手了得,就是为了不让旁人伤害自己。
也就那一日任由她把一本书砸在了他的额上,那伤疤才掉,似乎都触不到痕迹了。
她竟不是棋子,可她却也离开了他。
陆靖言闭着眼,狠狠地踹了一脚马车车厢,一拳砸在了自己的腿上。
当晚他就带着张三亲自到处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肖似她的背影,查找了许多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可是都没有。
好几次他瞧见跟她身形相似的背影,立即去抓住那肩膀,女人一回头,就发现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庞。
他失望了无数次,才真真切切地发觉,雪音不要他了。
那一晚他回到侯府,失魂落魄地坐在灯下,好一会才问:“张三,你说她为何藏在本世子找不到的地方?”
张三不敢说,陆靖言便问李四,李四嘴唇动了几下,只能硬着头皮说:“世子,齐姑娘应当是不想看见您。”
陆靖言拳头猛地锁紧,李四吓得一抖,又连忙说:“可齐姑娘那么在意您,人心都是肉长的,哪里能说放下就放下了?说不定过几日忍不住还是会回来找您的。”
张三点头:“对,世子,齐姑娘一定会来找您的!”
陆靖言心里好受了些,可他睡不着,他把伺候过雪音的人一个个地喊来,问话。
他修长的手执着缠枝纹瓷杯,安静地问:“她从前每日里都做些什么?”
长清园里的兰儿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道:“回世子,世子妃从前每日里都是早起梳妆,而后等着世子一起用早膳,若世子不来,她便一个人用,接着去夫人那里请安,再为世子做些荷包衣裳之类的,接着便是用午膳,做些世子爱吃的茶点,到了傍晚,便是提着灯笼去廊下等世子回来。”
兰儿想了想,似乎瞧见世子不满意,又添了几句。
“只是自从世子妃为了给您送棉衣落水之后,便跟从前不一样了,每日里除了养病,不再做什么针线,也不会去等您了。”
陆靖言手指一紧,蓦地看向她:“为了给我送棉衣?”
兰儿心底实则为雪音感到不值得,此时也忍不住带了些私人情绪,她努力压抑着:“那时候人人都道您是护送林姑娘去苏州了,世子妃伤心得哭了几次,后来听闻您没有带上最厚的棉衣,便拿了她给您做的那件厚棉衣坐着马车追过去,怕您腿疾发作。可……半路上就掉入了河中,人拉回来时差点就不行了。”
说到这些事,兰儿哽咽起来。
陆靖言喝道:“大胆!谁同你说的我是为了护送林姑娘才去的苏州?又是谁告诉你世子妃是为了给本世子送棉衣才落水的?”
兰儿有些怕:“世子……这些事,人人都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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