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爹娘会追到这里来。
迟老爷老泪纵横, 消瘦了许多,他期待了那么多年的小儿子因为科举之前被母亲劝着多吃了些,科举第二日没忍住解了大便,科举最忌讳这个,他自知没有希望,出了考场便仰天流泪, 只恨不得撞墙而死,回到家中更是一蹶不振,直至病入膏肓。
迟夫人后悔不迭,迟老爷心痛万分, 眼看着小儿子就好似不行了那般,便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他迟家不能没有人继承啊!
因此,迟老爷到处找迟映寒,正一筹莫展之时得到消息,说是迟映寒如今也在京城,赶紧地找了过来。
迟映寒努力克制着自己,说道:“我不会同你们回去的,那个家,是二弟与你们的家。”
迟老爷一脸沧桑,红着眼说道:“从前是爹错怪你了,可如今你二弟不行了,你不回去,家里谁来支撑?我这一生可只有你与你二弟两个孩子!”
迟映寒坚持:“爹您有的是银子,且如今身在京城,又何愁治不好二弟的病?”
迟老爷痛苦地摇摇头:“你二弟就算是好了,他已经读书无望,科举之时……唉不提也罢!你如今自己出来闯荡一年,你爹我也听说了你做的极好,让人欣慰至极。家中生意交于你,爹爹也就放心了。”
旁边迟夫人脸上不太好看,可也知道自己的儿子的确是没什么指望了,就连能否报名都未可知,如今只后悔自己无知害了亲生的儿子啊!
可很明显,迟映寒不愿意回去。
他坚定地说道:“爹,儿子要留在京城,迟家的一针一线我都不会要,我相信二弟会好起来的。您请回吧。”
迟夫人心中一片苦涩,她瞧见迟映寒这样拒绝继承家业,心中有些舒服,正想着若是迟映寒不肯回去,大不了她与老爷回去找个通房再生个儿子出来,这儿子她亲自来养,将来不也听她的吗?
可迟夫人还没说话,旁边迟老爷忽然身子晃了晃,扶着桌子身子前倾咳嗽几声,嘴角竟然都是血!
“老爷!你怎么了?”迟夫人震惊不已。
迟映寒也实属意外,赶紧上去:“爹!”
无论如何,那都是他爹,虽然偏心二弟,可这些年也没有苛待过他啊。
迟映寒心痛不已,雪音赶紧地让人把迟老爷扶着坐在板凳上,焦急地说道:“快去请大夫!”
可迟老爷摆摆手:“不必了,这位姑娘。我这是老毛病了,映寒一走,我就担心得日日睡不着,原本人上了年纪就不容易,唉,我老了,一辈子也只有这两个儿子,你弟弟如今也都指望着你。映寒啊,你说的对,我与你母亲从前对你是放纵了些,可家里也不曾待你不好啊。咱们是一家人,爹身子不好,你二弟也那个样子,你若是还不回去,咱们整个迟家都要没落了……”
迟老爷一边说着,一边热泪盈眶。
迟映寒本就是心软之人,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做何选择。
一边是亲爹,亲弟弟,是整个家族的指望,一边,是他深深惦记的姑娘。
他转头看着雪音,心中难过至极。
“爹,我不回去。”迟映寒硬着嗓子说道。
他要在京城把生意做大做强,证明自己,要娶到心爱的女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迟老爷很失望,扶着迟夫人的手往外走,只是才走两步,就软软地往旁边倒去!
迟映寒心中一痛,冲上去扶住了他。
雪音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原本还为迟映寒在京城生意越来越好感到高兴,可此时却觉得心中有一丝遗憾。
从前她碍于迟家没有答允迟映寒的心意,可如今有些动摇了,迟家却果然出了问题。
迟映寒与迟家本就没有深仇大恨,原本就割不断的,她坐下来看着安静下来的饭馆,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许人世间婚姻都是注定,可她将来会嫁给谁,她心中竟然没有任何方向。
相看亲事那么久了,她越来越觉得一个人也挺好。
等她赚到了足够多的钱,什么潇洒日子过不了?也不是非要成亲而已啊!
一个人的确与世俗格格不入,可她也不是那等十分怕困难之人。
迟映寒背着父亲回到在京城的住处,紧张地为父亲请大夫,熬夜喂药,他一直与父亲赌气,此时才知道,他心中还是非常在意父亲的。
亲娘走了许多年,父亲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至亲了。
可他不想回扬州,他努力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一丝盼头,今日进门时,瞧见雪音那眸子里闪现的些微羞涩,他知道,他或许就快要打动她了。
为什么,会成了这样?
迟老爷不久便醒了,他瞧见儿子在身旁,心中一喜,握住迟映寒的手:“爹就知道,你是爹最中用的儿子!”
迟映寒面色冷肃:“爹,我不想回扬州,我在京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迟老爷呵呵一笑:“这样,我们回去三个月,你先看看扬州的生意与京城的生意如何取舍,顺便家中许多事都要你来看着安排,我与你二弟身子都不好,你娘一个人也照顾不了。”
这也是迟映寒所想的,他打算着亲自把父亲与二弟等人送回扬州,而后再回到京城。
扬州之事他一年可以回去一次帮忙打理,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留在扬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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