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紫蕾正准备胡乱编个时间,钟瑜含着警示的目光狠狠的朝她看了过来,绷紧了声线道:“钟紫蕾,你想清楚了再说,这祠堂里的香火不能断,日日里都有管家和刑婆婆安排人去看顾,若是你说的时辰里有人在那,却没瞧见你,这谎可就圆不上了。”
钟瑜其实也不知道这山庄里的规矩,只是怕钟紫蕾一个胡说便无从对证了,便这么诈上一诈。
果然,钟紫蕾话含在嘴里,吞吞吐吐了半天,脸憋的通红,最后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反倒坐实了她今日偷盗的嫌疑。
钟紫蕾答不出,便转移话题道:“先别说别的,帕子的事你和茜妹妹还说不清呢!”
一直在旁作壁上观的肖宛荷轻笑了一声,朝着肖夫人和老夫人道:“祖母,母亲,我们肖家向来重视德行,最是容不得偷盗之事。
这钟五小姐和钟六小姐没有帕子,而钟四小姐又解释不清自己何时见过手钏,她们三个都有嫌疑,再分辩下去也是无益,不如宁枉勿纵,一并担了这责任。”
钟家几女同时皱了眉,显然都不愿意去背这个不白之冤。
本来安静的坐着的钟紫茜缓缓起了身,朝着在座的几位长辈柔柔一拜,道:“老夫人与夫人明鉴,午时没有人来通报失物,那么这手钏应是午后才丢的。
茜儿今日午后一直待在闻笙轩中不曾出门,直至方才被传唤了来厅堂用膳,这一点闻笙轩中的下人均可以作证。”
肖宛荷嗯了一声,她的目标本就不在钟紫茜。
今日的局势不管是谁设下的,于她而言都是帮了一个大忙,不仅能让之前冒犯她的钟紫蕾受到惩罚,更能让世子看清钟瑜不过是世俗中一个平庸甚至是无德的女子,根本不值得他上心。
真是一箭双雕。
回过头来看着钟家几女,肖宛荷的目光瞟在钟紫蕾和钟瑜的身上,道:“那你二人呢?”
钟紫蕾之前在宫中便曾与她结怨,这会儿怨毒的瞪着她,捏紧了拳头,咬着牙道:“我曾去院子里逛了会儿。”
钟瑜平时怕惹麻烦都不怎么出闻笙轩,但今日倒确实曾出去过,实话实说道:“午后我因着天热,想食些解暑之物,曾出过闻笙轩到厨房去取绿豆汤。”
听着钟瑜也没有不在场证明,钟紫蕾松了一口气,睨着她道:“可别是走错了屋,厨房没去成,倒是进了祠堂吧?”
钟瑜平静的回视着她,淡淡的道:“山庄这么大,庄里的下人也多,我去了哪你去了哪,可不是嘴红口白牙一张一合说什么便是什么的。”
说着,她也起身拜了老夫人和肖夫人。
“闻笙轩里的事多是由刑婆婆打理,烦请老夫人与夫人恩准,令刑婆婆到场,许是会有新的证据助力真相大白。”
肖夫人这时其实已有些累了,她对钟家女儿印象向来不好,这时也不觉得冤枉了谁,倒是有些想就此作罢。
肖宛旭一见母亲的脸色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再看身边的世子,他眼中带着欣赏,神色也比初时轻松了许多,显然对钟瑜的表现十分满意。
这场戏摆明了还得接着让他们唱下去。
肖宛旭道:“祖母、母亲,这事关系着两位小姐的名声,一旦背上了偷盗之名,只怕后半生都抬不起头来,还是应分辨清楚再做定夺为好。”
肖夫人仔细思虑了儿子的话,颔首道:“吕管家,去请你媳妇过来吧。”
刑婆子来的很快,钟瑜待她和在场的人行了礼,道:“还请让我与刑婆婆问上几句话。”
肖夫人应道:“好,你问吧。”
钟瑜于是将她来之前发生的事大概的讲了。
“……是以现下蕾姐姐与我各有疑点,夫人一时也无法判定。
虽是夫人宽宏,东西既已找到了,便有意宽宥我二人,可我二人也间必有一人会因此而蒙上不白之冤,此后背负偷盗之嫌。而另一人居心叵测,不仅大不敬的偷盗先人之物,还意欲诬陷加害姐妹,却也因着夫人的仁慈而得以躲过一劫,无需受到任何惩罚。”
钟瑜边说边缓缓向她行近,最终在她身前站定,双目紧紧的凝视着她,恳切的道:“刑婆婆,闻笙轩的事是归着您掌管,还请您帮助我们回想下,便是诸如是否有人见着了我二人,当时是在哪儿,什么时辰,或是那方帕子,是否有人见过,会不会是茜姐姐的丢了被人拾了去,还有那手钏,可曾有人见过类似的出现在闻笙轩里,当时是在哪。”
钟紫蕾看了刑婆子一眼,心中盘算着这个老太婆平时烦的很,好在自己这次小心,没让她遇上,不然现下可是麻烦大了。
刑婆子应声说是,道:“容老婆子想想。”
钟瑜其实比钟紫蕾还紧张,她这是在赌。
往日里肖家的夫人们待这山庄里的下人都是极为亲厚的,尤其是管家夫妇,祖上便是肖家的奴仆,极得肖家的信任,就连公子们也敬他们是长辈很是礼遇。
可钟紫蕾在自家的宅院里嚣张惯了,又是个向来不动脑子的,在她的眼里下人便是贱奴,如今到了山庄虽是没再动手打骂下人,却也是刁钻刻薄,言语间时有训斥,没少耍主子的威风。
山庄里的下人头一回见着这样无礼蛮横的,一个个怨声载道,暗地里和刑婆子抹眼泪的婢女也不在少数。
这些吃了苦的下人们都是跟着刑婆子多年的熟人了,她看在眼里怎会不痛在心里。何况不仅闻笙轩里伺候着的下人们总要受气,便是刑婆子自己也被当面讥讽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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