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将军虽是不满肖家出尔反尔,但毕竟在肖家手下当差,又兼肖家送来致歉的礼物确是不少,算着经此一事,肖家也算欠下他一个人情,倒也是划算。
何况肖家若是打定了主意要退婚,钟家也只有同意的份。
王夫人还想再说几句,钟将军伸了手示意她匆再言了,道:“也好,那便请夫人代为向太尉大人转达,虽则我两家未能做成亲家,但钟某的心里始终视大人为至亲至敬之人,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肖夫人颔首,又道:“不知五小姐何在?”
王夫人道:“在她房里呢。”
“嗯,我想见一见她,不知可否方便。”
“方便,方便。”王夫人忙去叫了下人去传唤。
钟瑜到了前厅,给几位长辈行了礼。
肖夫人虽然几番见到钟瑜,却没好好的细看过她,钟家小姐给她留下的印象都是诸如势利、跋扈之类的,但其实仔细想想,无论是在宫里横冲直撞的钟紫蕾,还是心心念念攀附高枝的钟紫茜,似乎和眼前这个女子也没什么关系。
如今仔细打量,倒确实是个妙丽无双的美人。
上回去徐城的路上这女子虽是坐在车外有些无礼,之后肖宛旭也和她解释了内里原由,倒也是不能全怪她。后来她被姐姐陷害偷窃,从容不迫的靠着自己一点点洗脱罪名,倒是令肖夫人颇有些刮目相看。
这般看来,除了美貌,她又兼容忍和聪慧。
其实若当真娶回家去,倒真是个不错的女子,许也能栓住了二子那不安分的心。
说来这婚事也是波折。
肖宛超这个庶子婚后一直不安生,惹得怀孕的媳妇日日以泪洗面,无法安心养胎。谁知某日这混帐忽的提了若得钟家五女为妾,妻子生育前绝不再踏足烟花之地半步。
她与肖太尉一商量,一个五品官家里的庶女,纳了便也就纳了。谁知这边敲定了婚期,没多久他又在外间惹了事,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送了回来,还跛了脚,惹得老夫人又气又恨。
问他这大胆狂徒是何许人,他却说当时被蒙进了麻袋,根本没看着是何人。肖家后来派人去查,也是毫无线索,最后便只能认了,谁让自家孩子是个不省心的,挨上这顿教训许也能让他收敛些。
这不能再出去寻欢作乐,每日与妻子处着,眼见着小夫妻俩感情越来越好,肖家倒是不想他这时候再娶个妾室进门夹在二人中间了。
正是不知是否要开口劝他,肖宛超便忽的自己提起了退婚之事。这正合了肖家长辈的心意,于是家里人一商量,便借着脚伤一事,今日来退了婚。
“你唤作钟瑜?”
钟瑜嗯了一声。
肖夫人回身命人端了个盘子上来,内里全是金灿灿的首饰。
“这些是送给你的,虽是机缘巧合你未能入我肖家,但毕竟缘分一场,此事也算是对不住你。”
钟瑜低着头恭敬的道:“夫人言重了,事情既出于无奈,也是天意,小女愿顺从天意,并无半分怨怼。”
肖夫人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那这些东西你更要收下,否则我心如何能安。”
钟瑜侧目看了眼钟将军和夫人,钟将军道:“既是太尉夫人送与你的,便收下吧。”
钟瑜于是伸手接过了那一盘纯金制成的首饰,乖巧的立到了一边。
“成了,我这也打扰了有一会儿了,将军与夫人且不用送了,我这便回去了。”
虽是这般说,这贵客到访钟将军和王夫人还是坚持送到了门外,直到没了影才回了大厅。
钟瑜还在那站着,只是那一盘首饰已经被她放在了桌上,正发着呆,见了父亲和嫡母回来,看了一眼那盘金灿灿的首饰,道:“父亲,母亲,这……”
钟将军看了眼,道:“你收着吧,这事也是你受了委屈,合该你自己留着。”
话音刚落,一边的王夫人便有些委屈的道:“夫君这便是偏心了,这样纯金的首饰,上面又是珍珠又是玛瑙的成色都是一等一,蕾儿她们见都没见过,这么多支一下都给了瑜儿一人,可要姐妹们都是什么心情。”
钟将军道:“这蕾儿和蔓儿也都有纯金的首饰,也不差这一两支。”
王夫人在钟将军面前,总还是旧时那青梅竹马的姑娘情态,此时嗔道:“我不依,夫君不能厚此薄彼。”
钟将军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无奈:“柔柔,这些首饰若是我得来的,自是要给女儿们平分的。可刚你也瞧见了,人家太尉夫人特意把瑜儿叫过来,说了是给她一人的。更何况人家带的礼本就不少了,只单这些首饰是给瑜儿一人的,我今日若给了别的女儿,他日若让太尉夫人瞧见了,莫要让人家觉得咱家是个欺凌庶女的人家。”
王夫人已被说服了大半,只是瞧着那一盘金碧灿烂的还是有些不甘,嘟囔着道:“太尉夫人可是当朝第一臣子的夫人了,哪能轻易让她瞧见啊。”
钟将军实在熬不过她的哀求,想了想道:“这样吧,把前些日子我得着那些金饰取过来,给其余的几个女儿分了,瑜儿,肖夫人给的你自己留下。”
钟瑜应声道是,管家便着了人去取东西,往主院去了。
钟紫蕾和钟紫蔓正坐在桌边刺绣,钟紫蕾绣的是一对鸳鸯,而钟紫蔓则绣着几片竹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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