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还天真的以为,你会如其他闺秀般,听闻可以入王府而喜不自胜。
后来……不知不觉中,这个人已经变成只能是你了,我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眼中心里都只能看见你,现下你要我放开手……”
他将整个人放松下来,头自然的滑落在她的肩头,继续着道:“你说过我不曾站在你的角度去想,可你也不曾站在我的角度想过。
付家的子嗣艰难,从小,我便要小心翼翼,我的兄弟们尽数夭折了,曾经亲善的玩伴,却也可能是他人派来的细作,转眼间便拔刀相向,小小的身子在我的面前被侍卫们捅出了一个血窟窿……
现在我遇到了你,我不愿一生在孤苦寒凉中思念着度过,钟瑜,我想你陪在我身边。”
钟瑜沉默了,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些。她和其他人一样,看到的都是他高高在上光鲜的外表,却没想到这份高贵的下面,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痛与艰难。
久久不闻回声,付久珩暗里叹了一声,对她的坚持并不意外。
“罢了,不提这些了。对了,你刚说欠了你两条命,明明你只救了我这一次,怎么是两条性命了?”
“原本你将我送回京城,我便不用遇险的,差点丢了性命也都是因着你非要带我一同上路,是以这便已然欠下我一条性命了。”
“你要这般算,那之前你在钟府被害,若不是无澜救下,当时便没命了的,这是不是也要算我救了你一命,各自抵消了的?”
钟瑜偏头,头头是道的辩道:“救我的是无澜大人,他是他,你是你。所以你还是欠我两条命,我现在又是你的救命恩人了,还是双份的。所以我不想嫁你了,你也不能勉强我。”
付久珩无奈,若是没有他无澜怎会出手去救她,只是心知这姑娘在他面前不讲理惯了,也并未再与她争辩。
两人静静的互相依偎着,付久珩便在这一片静谧中品出了那么一丝岁月静好的感觉。
钟瑜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疑惑的道:“不对啊,你不是伤的挺重的,很是虚弱吗?怎么说了这么多话啊……”
付久珩靠在她肩上,含糊着道:“许是方才吃了东西,有了点力气。现下……又觉得甚是疲倦了……”说着,这人好像沉沉的睡了过去。
钟瑜抬手戳了戳他光洁的额头,他好似真的睡的极沉,平稳的呼吸打在她的颈间,半点不曾察觉。
第二日。
付久珩长睫微动,幽幽转醒。
许是因着失血,这一觉他昏睡了很久,睁眼之时天已然大亮,耳边是微风指过林间树叶的声响,时不时还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
他此时已是平躺在洞中,篝火已然熄灭多时,不过外间阳光正好,春日里并不寒冷。
腰间的宝剑似乎没了,他伸手摸向身侧,那里自然是空无一人。
……
钟瑜从外间回来,这回她的收获不少。
昨日发现的那个形似芋头的植物被她用付久珩的宝剑挖了出来,找了些蚂蚁实验,确定了是无毒的芋科类植物,于是放了心挖了好几个,又去捡了春栗树下的野栗子,采了些止血的草药。
回到栖身的山洞,付久珩正颤颤巍巍的立在洞口,面色苍白的朝她望了过来。
钟瑜小跑着上前,扶住他即将倾斜的身子,怪道:“你干嘛呢,不好好养着,想吓死谁啊。”
付久珩目光粘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带了些委屈的道:“我以为你走了。”
钟瑜瞪了他一眼,道:“我是走了,去找吃的了。”
扶着他进了山洞,钟瑜复又生起火来,将那几个芋头样的东西扔了进去,不一会儿,烤芋头的香气便散发了出来。
付久珩看着自己带着泥土的宝剑,揉了揉额角,不确定的道:“你拿我的宝剑去挖芋头?”
钟瑜十分自然的点了头,嗯了一声。
“这可是铸剑大师几十年的得意之作,多少江湖豪杰趋之若鹜,竟就这么被用来挖土……”
钟瑜白了他一眼,用木棍将几个芋头扒了出来,道:“我们这是在逃难,知道逃难时什么最重要吗?温饱,再有名的剑也不能当饭吃。”
晾了会儿,两人才吃了这两日里第一顿热的。
钟瑜很快便吃完了,将剩下的几个芋头在内里收好,不咸不淡的瞧了眼还在慢条斯理的优雅进食的付久珩,撇着嘴道:“你不是伤的动不了吗,怎么还能自己走到洞口?”
付久珩面色未变,细嚼慢咽的将食物咽了下去,道:“许是昨日休息了一夜,今日觉得好了许多。”
钟瑜也分辨不出他是当真恢复力惊人,还是一早便故意借着虚弱捉弄她,想了想道:“那再休养几日,我们便离了这山洞吧。”
付久珩摇头,道:“不必几日,明日便动身。”
钟瑜一双眼瞪的大大的,一脸看怪物的模样:“你昨日才中剑,明日就要动身?可不要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我费了好些力气救回来的呢,为这还杀了人。”
付久珩略显深意的目光淡淡的看了她,平静的道:“你若当真杀了人,我们也不必这般急着动身了。”
钟瑜一愣,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道:“梁三公子中箭可是当着你的面的,怎么,你不想认我这救命之恩了?”
付久珩探究着看向她,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若不想他死,腿脚中箭便足矣。你既一剑射在躯干,为何又要留他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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