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细一想,有一人,倒是有些不同,那便是那个原先在翰林院供职的进士宋元京。
这个宋元京是个憨直的性子,官位小,背后也无家世,梁三公子能与他相交,自然只会是因着二人投缘。
那么他有没有可能知道些什么呢?
想到这,付久珩不情不愿的联想到了他身边这个曾经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女子,虽是心中不肯承认,可她到底和这个宋元京还是算是曾经认识的。
侧目瞥了一眼坐在躺椅上快要睡着的这个女子,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一双杏目微阖,迷糊中带着那么一许的娇憨。
回过头去,他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真是一点也不想把她和那个宋元京联想到一起。
可是想到地牢里奄奄一息的梁晖,便是不用刑,这般下去只怕他也撑不了多久了,而付氏需要他口中关于那支精良之师的信息。
懊恼的吐了口气,他再次偏过了头看向她,道:“你还记得宋元京吗?”
钟瑜正困的迷迷糊糊的,闻言迷茫了一下,随后立即便清醒了。
她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怎么又提到他了?
第116章 也许我可以试一试
这……她怎么回答, 若说不记得,她又不是个智障,才过了多久, 怎么可能把自己曾经的未婚夫给忘了。可若是记得……她悄悄打量了下付久珩的神色, 他今天自回府情绪便不太好,又一向是个大醋缸的脾气,吃起醋来她得哄上好久。
左右为难, 钟瑜想了想道:“哦, 有印象, 但是记不太清了,怎么了吗?”
付久珩伸手按了按额头,似是有些疲累, 道:“没什么,今日和韩师爷聊到遇刺一事, 始终不明白梁三公子背叛付氏的动机,还有他率领的那些人马的来源, 便想从他认识的人入手问一问。宋元京可有和你提过关于他的事?”
“我和宋公子说来也没见过几面,除了那次肖二公子提亲,宋公子曾托梁三公子帮忙之外,并没提过他。既是想从认识的人入手,你为何不去直接问宋公子?”
这“没见过几面”和生疏的“宋公子”三个字令付久珩心中那么点介意瞬间便烟消云散了,他瞧了她一眼,伸手握住她的, 道:“青州离惠县甚远, 便是快马加鞭,信笺往来也要多日,而……”
而地牢里的梁三公子, 已经撑不到那时候了。
付久珩没说完,但钟瑜联系了这些日子前前后后这些事,大概也猜到了,之前那天将他匆匆叫走的要务,大抵就是擒获了梁三公子了。
他果然没死,可是看这情况,大概也难活了。
钟瑜总归还是感念他曾经三番两次的出手相助,微微有些嘘唏,只是这祸事是他一手惹上身的,他既为皇帝卖命,有今日应是一早便知晓的,更何况她还差点为他所杀,如今倒也不并不同情他。
她不禁想到,那天他中了她两箭之后的情况,还有那时他不甚清晰的话语,微微低下了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付久珩没发现她的出神,只复又陷在了自己的思绪里,两人各怀心思,时间便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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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连三日,付久珩似乎忙的不可开交,极少回院。
第三日傍晚他回来了,却是并没有如以往一般直奔钟瑜的房间,而是回到了自己房中。
钟瑜几日未见他,终是拧不过心中对他的牵挂,去了他的房间,想要看一看他。
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内里也没有动响,她伸手轻轻将门推开,便看到傍晚昏暗的微光中,付久珩一身衣裳也未换,窝在床榻的内侧,似乎是睡着了。
她轻轻的走近,坐在床边打量着他的侧面,他的眼下已然染了疲惫,下巴上还微微长了些胡茬出来,整个人都带上了沧桑。
微微叹了口气,她想着让他好好睡一会儿,正要起身,床上的付久珩却缓缓睁开了双目。
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眼中带了些血丝,似乎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钟瑜打量着这样的他,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便是政务要紧,可也别太过辛劳了。”
付久珩心中一暖,伸手握住她的手,贴在颊边,轻轻用胡茬蹭了两下,道:“时间紧迫,这点辛劳不算什么。”
两天前医者来看过,尽管他们已经停止了用刑,可梁晖身上的箭伤已然伤及内脏,又兼调理不善有些溃烂,照着他现下的伤势,大抵也就最多撑上十日了。
因着他的伤势不宜移动,他们便在地牢里安置了床榻,并由医者随身照顾,可是几日过去了,梁三公子依然不见一点起色。
眼见着梁三公子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皇帝那支私军的信息,除了梁三公子这个统率者也就皇帝自己清楚,而皇帝宁可舍弃亲妹的性命都不肯说出,若是梁三公子死了,那他们再也不可能寻到相关的线索了。
钟瑜静默着坐了一会儿,忽的吸了口气,似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抬头道:“阿珩,让我见梁三公子一面,也许……我能劝服他。”
付久珩握着她的手一顿,不过倒也没太多惊讶,他的姑娘向来聪慧,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也不难。
“他如今受着伤不能移动,要见他只能去地牢。而地牢之地阴暗污秽,血气甚重,你还是不要去为好,更何况……我也不想你做这般凶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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