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后,宋存继续做下道题,这一题考的是《孟子》里的选文:“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
这句话的大概意思就是应该做官就做官,应该辞职就辞职,应该继续干就继续干,应该马上走就马上走。
当然也不能干干巴巴的就这么写下来,还要加工加工写些自己的见解,这些难不到宋存。他先在草稿上打草稿,打完草稿,然后誊抄在卷子上。
一道一道写下来,等到写完第四道题,肚子开始抗议起来,这里的科考还是比较人性化的,饭点有卖饭的,考棚里有小铃铛,拉了响铃,就会有衙役把饭菜送来,考棚里不能带银票,却是可以带铜钱以及碎银。
宋存拉了铃铛,点了份比较清淡的饭菜,把试卷收好,吃了午饭,去了茅房,回来后,也没急着答题,而是躺在考棚里,浅眠了半个时辰,起来后,打了水洗了脸,清醒后才开始继续答题。
秋里蚊子也挺烦人的,白日里宋存就被叮咬了几次,好在楚明嘉给他准备了防蚊虫的药膏,他涂抹了之后,好多了,没了烦恼的蚊子,答题也比较顺利。
为了晚上能睡个好觉,他把药膏拿出来,把手脚脖子额头都抹了一遍药膏,就连衣服上也都抹了,味道虽然不是很好闻,总比被蚊子叮咬好。况且这味道闻久了,也就习惯了。
可能是药膏起了作用,第二天起来后,宋存摸摸脚背,光滑一片,果然没有被蚊子叮咬,起身洗漱过后,开始吃早餐,中间还听到隔壁的考生在那骂蚊子可恶,专门叮咬他,害得他一晚上没睡好。
宋存笑笑,吃着刚买的早餐,他一脸满足,别人被蚊子咬,他没被咬,虽然不厚道了些,确实很满足。
宋存心情一直很好,试题做的也比较顺利,就是最令他为难的做诗,都让他顺顺利利做了出来,做完后,他还挺满意,觉得这是他发挥的最好的一次。
第56章
第二场考的是律法、算术、孝经论,最后还有一道诗赋。律法不用说了,就是对当朝律法的背诵以及理解,宋存早已把这个朝代的律法背诵下来,难不到他。
算术考的都是《九章算术》、《周髀算经》里的内容,三道题,一道考的是勾股定理,一道比例分配问题,还有一道盈亏问题,这对他来说是最简单的,即便如此,也防备出错,审题过后,他在草稿纸上演算完,方才誊抄在卷子上。
至于孝经论,也就是截取了《孝经》里的一段文字让考生写一篇文章出来。
关于孝,虽然他有不同理解,可他不能按照心中真实想法写出来,古人对孝比较敏感,孝大于天,孝顺就是孝顺,但凡你要表现出一点不顺的意思,这科举也不用继续考了。
当然,即便不能按照心中真实所想写出来,那么写一篇讨巧,符合古人孝道思想的文章,他也是能写出来的。
宋存写完诗,第二场全部的卷子就做完啦,还没到交卷时间,他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前面那位六十多岁的考生,见他面颊通红,挝耳挠腮,着急的在草稿纸上写了改,改了写,却怎么也写不对。
不止是那位老人,有好几位考生在草稿画了又画,左看右看,急的满头大汗,找不出答案,显然被那算术题难住了。
交卷时间一到,即便还有题目没做完,也只能交卷。交了卷之后,一群考生唉声连连,全都嚷嚷怎么考那么多算学题,他们根本没怎么学算学,这回完了。
宋存挺替他们惋惜,以前的乡试算学题量并不大,上回乡试没有哪个省考算学,很多秀才把大多精力用在了四书五经上,就算学了算学,也是囫囵吞枣,根本没弄明白。
就是国子监很多学生也是如此,没成想这回竟然连着考了三道算学,可不就在这上面栽了跟头。当然朝廷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考算学,想来是需要这么方面的官员?
第三场考的策论,五道题,策论相对来说难度较大,考的基本上都是对时事政治的见解。
第一道题就是“胡杨外重内轻,西元外轻内重各有得论。”这道题考的是对权力的分配,问考生本朝该以哪种国策治国,该以哪种国策治国,其实皇帝大臣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却还是选择出这种题目。
想来是想看看学生们都是怎么想的。
宋存叹息,题目考的比较敏感,也是一道需要谨慎答题的题。乡试就考的这么激进,可想而知会试、殿试又该如何难考。
宋存收回心思,继续看题,很多朝代的君王都喜欢加强中央集权,宋存相信本朝的帝王私心里肯定也是这样的想法,他看了邸抄,从当今皇上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出来,至于一些藩王官员将领肯定是喜欢外轻内重的,当然看出来也不能写出来。
帝王与群臣的私心如何暂且不提,宋存身为一个考生,要答这道题,偏重哪一方都是错误的,皇帝和考官也不是那么好讨好的,不然就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何况皇帝未必喜欢一个没有主见,只会溜须拍马的臣子。
主考官出题肯定也不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考生真的写内轻外重,哪怕写中了考官的心思,也得完蛋。至于考生怎么答题,就要看自己水平了。
宋存想到了苏轼的《上神宗皇帝书》,轻重相权,朝廷与地方相互制约,赋予权力的轻重相互平衡。虽然很难做到,但这是古代政治家们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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