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敬军的爷爷奶奶早亡,陆大伯家原本就有三个孩子,加上陆敬军就是有四个。哪个年代养孩子都不轻松,在陆敬军小时候更是格外艰难。
两个大人养四个小孩,其中三个还是男孩子,也都是长身体的年纪,吃不饱是常事。
天要下雨寡妇要嫁人,这谁也阻拦不了也没有谁会阻拦,也没有人规定寡妇再嫁一定要把孩子带走,最让陆大娘最不忿的,是金正花走时将陆敬军他爸这些年攒下的钱全部带走,一分不留。并在此之后她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陆敬军。
之前陆敬军将金正花带回来奉养,陆大娘没有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是心酸的,毕竟陆敬军是她一手养大的呢,可想想陆敬军他爸没死之前金正花对陆敬军的样子,陆大娘又把这辛酸压了下去。
后来金正花在外面败坏陆敬军的名声,陆大娘无数次想冲去和金正花打架,都被陆大伯拦了下来。陆大伯说,金正花再怎么闹,那也是陆敬军的生母,他们对他再好到底也比不了他的亲妈,而且陆敬军也不是个拎不清的,有些事儿他不知道也就罢了,他要是知道了,必定不会纵容金正花。
陆大伯说得是对的,等了这么些年,陆敬军对金正花的耐心终于用完了。金正花没了陆敬军给她的钱,在下安村又没有地,在吃完为数不多的存粮后,金正花回到了她的第二任丈夫家。
金正花回去后的日子起先还不错,她丈夫不相信陆敬军会真的不管自己的亲娘,于是他对金正花好言好语,她后面生的两个儿女对她也十分孝顺。然而两个月了,陆敬军一分钱都没有给金正花寄,买东西也得要票了,金正花的日子便不好过了起来。
丈夫对她不好了,子女对她不孝顺了。又过了一个月,陆敬军还是没寄钱寄票给她,寄出去的信件也石沉大海,金正花的第二任丈夫对金正花的不满达到了顶峰,她又恢复了陆敬军没把她接走时的日子。
一日照三餐来的毒打,见天就得干活,子女对也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前面那几年装出来的乖巧一朝打破,金正花终于后悔了。昨晚她又被打了,因为她炒菜的时候炒糊了。她丈夫把她打了个半死,她被打后疼得睡不着,鬼使神差地就来到了下安村。
她以前住的房子已经被陆大娘换了锁,她进不去,于是就在村口的草垛里挖了个洞窝了一宿,早上她本来是要走的,但她听到陆大伯和人聊天,陆大伯说,陆敬军要回来了。
金正花欣喜若狂,她就在村口找了个地方躲着,陆敬军前脚进陆大娘家,她后脚就跟了进来。进来之前她还特地抓散了头发弄皱了衣服。
那孩子心软,他以前都能把她带出火坑,这次也一定能。金正花无比确定,满怀信心。
她不在意陆大娘夹枪带棒的话,抓头看向坐在炕里的骆琦:“晓琪,妈错了,妈以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难么对你,你原谅妈吧。妈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了,妈以后会好好的帮你们带念秦,再也不会骂你了。”
骆琦平静地看着鼻青脸肿的金正花。作为一个现代人,在看到家暴时她知道她应该义愤填膺,应该谴责家暴男,甚至她知道家暴违法,可以去告。但在这一刻,骆琦心里却满是快意。
骆琦是个平凡人,她觉得金正花被打是活该。不管有意无意,她都欠着原身一条命。她是个正直的公民,杀人的事儿她做不出来。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要积德。金正花被打正合她意,被打成这样也是她活该。
陆敬军见金正花去骚扰骆琦,终于开口了:“妈,你不该来找我。找我没有用,我帮过你,但你不领情,那我就永远也不会再帮你了。”
金正花不敢置信地看着陆敬军,她嘴唇蠕动,颤抖着说话:“敬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你小时候我对你多好你不知道吗?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我都紧着你,我那么宠你爱你,你都忘了?”
金正花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陆敬军的军裤,原本挺括的军裤一下子就变得皱皱巴巴了起来。
“我没忘,但妈,你不止我一个孩子。七岁过后你就再也没有管过我。这些年来我给了你不少钱,足以抵消你养我的那七年。”
金正花更激动了:“敬军,你弟弟妹妹特别不孝顺,他们……”
金正花还没说完,她乱糟糟的衣服就被陆大娘扯住了,陆大娘一边扯着她一边往外拖:“臭不要脸的。你以前不是老在外面说我们家敬军不好阻止你和丈夫孩子团聚吗?现在他不阻止了,不是正合你意?你来这里闹什么?”
“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小时候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敬军的话,更别说什么有什么好的都紧着他,他年纪小不记事,可老娘还记着呢,你对他有多好?是给他穿你娘家侄子剩下的破衣服的好,还是你从你娘家拿回来的那些鸡头鸡屁股鸡腿鸡肉全都扒拉回你娘家给你娘家侄子的好?”
“你他妈赶紧滚蛋吧。以后也别再来了,我们下安村不欢迎你。”陆大娘把金正花推到了门外的地上。金正花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饭了,陆大娘丢她就跟丢破布娃娃一样的轻松。
金正花站起来又是拍门又是哭喊的闹了十分钟,村子里的人有不少都来看她的热闹,可陆大娘家却房门紧闭,陆敬军夫妻更是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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