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笑嘻嘻道:“那我就先去比赛啦,等结束了再来看你。不过,学长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的呀?昨天不告诉我就算了,今天我勉强也算是你的恩人。一会儿回来你要是不见了,我总得知道该去哪里找你吧。”
听了这话,季哲远总算是有些回过神了——所以昨天,她根本不是为了量体温才叫住他,只是想要认识他而已!
季哲远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对不起。”
并非是他讨厌这个女孩子,而是因为他不想连累她。如果妈妈知道他有了所谓的好朋友,一定会来找那个人的麻烦。
殷子珮也是被拒绝得一愣——不是吧不是吧,难不成这学长走的是高冷路线?可是连名字都不告诉,这也忒夸张了!
再拖下去就真的要来不及参加比赛了,殷子珮一时“恶从心起”,先是迅速摘下自己的口罩,然后摘下他的口罩,轻轻巧巧将自己的唇贴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然后再将口罩帮他戴回去,潇洒地一个转身,还摆了摆手,“走啦学长,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班级姓名,就用这个吻来抵我对你的恩情吧!”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季哲远还愣愣地看着医务室的门口,不知所措。
虽然勉强算是被迫的,但这是他从小到大,背着妈妈做过的最刺激的一件事了。
这个女生的恣意妄为就如同一团火,无畏地烧断了那个女人在他身上绑下的一条铁链。
虽然只是一条,但已足够让他看到希望。
第138章
虽然自己的初吻莫名其妙被一个女生给夺走了,但季哲远心中更多的,是反抗了母亲的快感,而非对那个女孩子的怦然心动。
她似乎不是每天早上都要巡查,但只要是她在,自己必定会被拦下来测一次体温。
两人很有默契,殷子珮也不再执着盘问他叫什么了,或许是觉得反正早上都要经常见面,温水煮青蛙嘛,也不急于一时。
这种小的默契让季哲远觉得,自己那如死水一般的生活,好像突然被扔进来一条灵巧鲜活的红色鲤鱼——有了生气。
直到有一天放学,他的妈妈问道:“远远,最近是不是有一个叫殷子珮的女同学,几乎每天早上都要拦下你测体温?妈妈观察过了,其他人她就不怎么拦,你是的罪了她吗?”
如坠冰窟。
如果不及时放生,那条红色的鲤鱼,迟早会死在他的这汪死水中。
季哲远觉得自己也快要死了,母亲给的那些铁链依旧紧紧束缚着他,一根都没有少。
就在他快要死在这种密不透风的控制中时,那个女人却突然放松了对他的管制——她晚上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活动要出席,让他自己回家。
这件事其实是非常不合理的,就算季妈妈不能亲自来接他,家里的司机总归是可以的。但季哲远实在是太渴求这样哪怕是一丁点的自由了,狂喜中的他完全忽略了这一不合理之处。
他像一个刚刚刑满释放的牢犯,新奇地看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直到他发现有一个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踪着自己,他就知道,这人一定是那个女人派来跟踪自己的。
季哲远茫然地站在大街之上,身边年轻的情侣手捧奶茶经过,卖章鱼烧的阿姨热络地招呼着客人,刚刚放学的高中生们打打闹闹,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是这么的幸福和自由——唯独他,与这个色彩缤纷的世界格格不入,身后跟了一个鬼鬼祟祟的恶魔。
或许那个女人就是想要看他一个人放学后会做些什么吧,如此大费周章,实在是可笑。
季哲远突然狂奔起来,他正值年少,就算心里如一汪死水,但活力满满的身体机能是骗不了人的,几个来回就将那跟踪者甩得无影无踪。
但季哲远并没有停下来,他一口气跑到了一个自己之前从未来过的地方,周遭全是破旧的危房,上面被画着大大的“拆”字,四周也静悄悄的无人经过。
季哲远大口大口喘着气,这么多年来,自己紧绷的神经再也受不住了,他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如那些危楼一般,轰然倒塌。
那不如,让他自己来控制倒塌的这个过程。
季哲远爬上一栋岌岌可危的筒子楼,站在五楼的顶部向下看,思考如果这样跳下去会不会当场毙命。
半只脚已经踏在空中,就在他基本已经下定决心的时候,却突然被人叫住了。
“学长,你也来这边体验生活呀?快下来,我请你去吃铁板烧,这附近有家铁板烧特别好吃。”
正是殷子珮。她最近请了老师来教自己表演,上节课是让她演绎一个备受欺凌的贫穷女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演不出那种懦弱惊恐的感觉,气得老师都说她上辈子是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于是殷子珮干脆跑到市里最脏乱差的地方,听说会有贫穷的一家三口住在这种摇摇欲坠的小破楼里,她想看看在这里生活的女孩都是什么样的神态。
然而住在这里的女孩还没见到,帅气潇洒的学长倒是被她逮着一个,只不过学长看起来是想跳楼的样子。
啧,本以为学长走的是高冷路线,没想到这他妈走的是抑郁路线啊!既然如此,那她以后还是别撩学长了,毕竟专业的事儿需要专业的人去处理,自己可没本事拯救一个抑郁的少年。只是这都快跳楼了,她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所以就装作无所察觉的样子,欢快地叫他下来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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