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去正殿罢。”灵山真人说,“把树灵放下。”
这话是对纪素仪说的,二师兄干瞪着眼,问:“那我呢师父?”
“你同树灵好好说话,若是她没冤枉你,你就该好好反省自己!”
随着正殿的那扇大门合上,地上的俞秋生一下来精神,御风飘了起来,就仗着身小灵活的特点冲二师兄冷嘲热讽。他打也打不着,顾忌上次的妖法,骂声颇大。
“你别跟我嘚瑟!师父为了你的性命着想,不抽你神思。是以你的一面之词也不能让人尽信!”
二师兄乜斜着眼睛,心里莫名有几许慌乱。
大抵是灵山真人此举过于神秘。
他带着纪素仪进去了,不知商讨的是什么。这么些年师父待他说起来要比纪素仪更好,可这回自己做蠢事 ,从灵山真人的沉默中,文叡仿佛有察觉,他早知道是谁了。
还这样待自己好,令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几番挑衅后见二师兄面上有冷汗,凑近说风凉话。
“你说,灵山真人是不是同他小徒弟商讨如何处置你?是把你炸一炸,还是把你杀一杀再炸一炸?”俞秋生冷笑恐吓,“你这么蠢,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有什么用?”
“闭嘴!”
她哼了声,抱着手臂偏要道:“你管得着我的嘴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瞧你现在,两股战战,一看就是做坏事了。”
二师兄皱眉,死死瞪她一眼,怒道:“你话如此多,纪素仪怎么没把你捏死?”
“把我捏死了岂不是对你好处颇多?”
俞秋生早知二师兄的下场,先前不知为何,现如今看他这蠢脑子,也就不难接受为什么大师兄跟他起了争执,最后两人相斗他身首异处的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那扇门再次开启时,一股狂风怒卷,他来不及反应就被卷了进去。俞秋生迷了眼,风里无处可依,四处碰撞,最终被人搂到了怀里。
俞秋生眼里都是泪水,擦了擦,看清楚纪素仪上翘的嘴角,顿时跟吃了苍蝇一样,面色难看。
空旷的大殿里狂风怒卷,二师兄在风阵当中无法挨地,声音支离破碎,似乎在求饶。
“他怎么了?”俞秋生见此情此景感到害怕,忍不住蹙紧眉头,手抓住了纪素仪领子上的布料。
白衣少年嘘了声,步步后退。他的眼里冷淡异常,灵山真人余光瞥他一眼,同他道:“柔光剑,过些时日你来取。”
俞秋生这才发现那柄神剑插在大殿中央。
二师兄的身子离其越来越近,她满满屏住呼吸,面颊贴着纪素仪的心口,听到略显急促的心跳。
纪素仪用手把她上半身捂住了,道了声告退。
俞秋生在黑暗里心跳飞快,咽了咽口水,忽觉得震惊,不可思议。细细论来,应当是方才意外看到灵山真人那一双充满野心的眼眸。
已经成为真人后,若是再无突破,阳寿一尽飞升无望那就只有等死,等着尘归尘土归土了。
他还在渴求什么?
俞秋生看了太多小说,此刻等纪素仪走远了,下意识问:“你师父好奇怪,是不是要做坏事?”
纪素仪一下就拍了她的小脑袋,警告道:“不许乱说话!”
俞秋生手脚并用,飞到他面前,认真道:“方才你二人密谈,二师兄又那么惨,你师父要给你撑腰?”
少年扯了扯嘴角,似有不屑,可日光落在他眉宇间,阴鹜未曾散去,反倒是又多了一分,使得他看起来有些许沉重,难以靠近。
纪素仪想起灵山真人说的话,望着小树灵的眼睛,干干净净的像面镜子,他好笑道:“为什么要给我撑腰?他有七个徒弟,全部死光都可以,徒弟又不值钱。”
像是个消耗品。
无论是二师兄,还是三师兄,包括他,掌门在意过么?或许曾经在意,但人要死了,总是有不甘。
这股不甘,今日展露在他面前,叫纪素仪回忆起当初在凡土的那一个雪夜。
若是柔光不出,二师兄还能多活几日。
但那把上古神器,如今显露的作用用在歪门邪道上仿佛能够延展出无限的可能。他要早作打算才是,人不可尽信。
俞秋生听他说话神神秘秘,揉了揉额角,不耐烦道:“你说话就不能直白点么?我听不懂!”
“你若是听懂了,便留你不得。”
他不紧不慢抽了发带再次将她捆绑,忆及灵山真人的叮嘱,纪素仪道:“近来不许乱跑,你的本体在院中,过些时日师父会找你,还我一个清白,所以……”
俞秋生咦了声,忽道:“还你清白,怎么还?不是说不抽我神思了么。”
“人还不能改主意了。你当自己是谁?”纪素仪吓唬她,眯眼冷冷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届时我来抽你的神思,还自己一个清白。”
他弹了俞秋生一下,御风回到自己的洞府,在熟悉的树前将其挂在枝叶上晒太阳。
从前的破坏全部恢复原状,此时此刻,这儿就是阳虚派最坚固的地方,俞秋生被捆的结结实实,又哭又骂的。
他把大傻鲲唤到她面前做个陪伴,而后提笔将今日在大殿中所见的阵法凭着记忆抄画在白纸之上。
这是消失多年的阵,再次出现,可见灵山真人这些年的空闲时间都用在了何处,愿意同自己分享,大概是拿自己暂时没有办法罢?柿子挑软的捏,纪素仪忽庆幸起自己的实力。一切用实力说话,某种时候没有道理,只透着一股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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