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生:“!!”
只见他漫不经心看着外面,过了好久才想起花厅里有外人, 这才道:“姑娘见笑了,家里的事情有些恼人, 明日此时, 我在此处等你, 届时传授你丹师之术。”
俞秋生心里大骇,这老婆都死了还不算什么大事情么?怎地如此淡定?不会也是心里有毛病罢!
她回去后同木沉香一说,木沉香刚从外面溜达回来,伸展了身子, 闻言好奇道:“姬姑子卿娶的是汝阳名门卢氏, 这么些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膝下只有一子,听闻叫姬孤, 名字也是奇奇怪怪。而外界早就传言这两人之间感情不和了。如今他老婆要死,此人又一身丧服, 可见确实如此。只是不知其中究竟有何弯弯绕绕的, 才使两人如此。”
“但他肯教授你,你也就不必管他的家事,必要时候还得离得远远的。”木沉香补了一句。
俞秋生:“自然, 他今日在我面钱没有一点遮掩的心思,似乎极不满意, 看着无情极了。”
“男人一多情就会滥情,可姬姑子卿这么些年洁身自好,身边只有一妻,他若是不喜欢为何独守她一人呢?想必曾经也许有过情谊。”
木沉香对感情方面似乎很精通, 又是一番滔滔不绝,而后抖了抖他的尾巴,地板上滚落了一些小玩意儿。
有汝阳专产的玻璃杯,有新式的墨绿栀子头花,还有绣着花草的双面绣帕子等等。
俞秋生拿在手里看了看,倒是很喜欢,纷纷摆在了桌子上,笑道:“你一出去就忍不住买东西,身上钱财够不够?”
“我在阳虚山的这些年光攒钱不花钱,自然够了,你担心什么。我可比冯春夏那穷道士有钱多了,上次我来时他那般的寒酸,连带着你也是,真不知小半年如何过来的。”他摇摇头,很是不喜欢冯春夏。
俞秋生听他提起那人,默了默,换了个话题。
冯春夏再不好,还是有一丝人情味,比起纪素仪,那可真是大方的不得了。
……
傍晚天冷,秋风苦雨的,管家打着伞叫了几个健仆帮她搬家。从问诊堂到安置的长青院有好一段路,一路上风景暗沉无光,她抱着狐狸跟在管家身后。
路过一片假山群时忽有一条狗跑出来,对着人狂吠不止,上年纪的老管家认得,解释道:“这是小公子养的狗,惊扰贵客了。”
他随即让人先将东西送过去,跟她道了声歉便转身进入假山群里,一声声唤着那位小公子的名字。
俞秋生低头看了看木沉香,狐狸精爪子搭在她手上,眼里冒着跃跃欲试的光。她便如他所愿,随之将木沉香也放在了地上。
他嗖地一声便冲进去,竟赶在了老管家之前在一片发黄青苔以及将死的杂草所簇拥角落里将人找到。
俞秋生之前按照固有思想,原本以为小公子很小,可看到他的样子顿觉自己错了。姬姑子卿年龄少说五百岁朝上,而他的儿子也比自己大很多。那样高大的身躯蜷缩着,一身白衣,衣摆盖头,浑身脏兮兮的,说不出的惨。
俞秋生止步,就见老管家扑到前面掐他人中,喂他丹药,而后顺了顺他的胸口,好不容易等人醒来却生生挨了一巴掌。
老管家习以为常了,口里道:“公子每每躲在这儿都叫咱们好找,如今下雨了,公子身子不好,还是回屋罢。”
姬孤定睛看着他,随后视线移开,落在那只棕红狐狸身上,轻启薄唇,说道:“是条好狗。”
公狐狸:“……”
他又看着俞秋生,谁也没惹他,可这人竟平白暴怒,指着她大骂:“贱人!淫。妇!”
那样子疯疯癫癫,先前嘴角的白沫纷纷蹭到了领子上。
俞秋生到吸了口凉气,也被吓到了,尴尬地看着老管家,那上了年纪的人了拼尽全力将姬孤抱住,一脸哀愁道:“让姑娘见笑了,我家公子脾气喜怒无常,有时就会突发癔症,实在是医治不了,他如今也病的很重,望姑娘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俞秋生咽了咽口水,见他发狂也不敢惹,赶紧抱着木沉香先出去等。
走了片刻,木沉香忽竖起耳朵,让她停住。
俞秋生大气不敢喘,探头看了看,带着纹理的石头占据半边视野,另半边视野里则是姬姑子卿。
俞秋生微张着嘴,心想他怎么在?
姬姑子卿今日跟要断了气一样,见她先笑了笑。
“俞姑娘先跟着初年去长青院罢,犬子今日又发病了,改日定叫他在正常时候上门给你赔罪。”
俞秋生:“既是病了,不必如此多礼。”
姬姑子卿拂了拂袖子上不存在的灰,正巧此时雨大,他侧身先让她出去。
不远处的草木里似有窃窃私语之声,他的仆从初年面容有毁,笑的时候总透着一股淡淡的哀愁,阴沉沉的天里处处都让俞秋生觉得不正常。
一路上俞秋生跟初年客套了几句。
初年一身灰扑扑的程子衣,时而答非所问,他撑着油纸伞走在前面,突然道:“夫人要来了。”
“夫人……是卢夫人么。”
“不是她还能是谁。”初年低头一笑,“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等会儿你就能见到她。”
“不是说夫人病重即将仙去了么?”
初年回头,眼里空洞而又显露出一丝丝麻木,笑的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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