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素仪欣赏了一下自己这炉火纯青的幻化之术,说道:“入乡随俗。”
“入什么乡随什么俗?你知道这是怎么了?”俞秋生在地上无精打采趴着,被他罩在影子里。
“若是没有记错,阳虚派附近是有零星的小妖精。其中蛇妖颇多,大多无毒无害,不伤人害命。可今日的蛇妖从他地迁来,自带芥子空间。若非仙人相助,犹如登天之难。”纪素仪淡淡道,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除身后的踪迹。
“你怀疑这是背后有人怂恿的?”
面前的大蛇矜持地点头。
“事生于微而成于著,而今灵脉偏移,这世间万没有诸多偶然,多些怀疑是好事情。”他慢条斯理道,不过变作一条大蛇,看他吐着蛇形子俞秋生还是有些惧怕。
地上的小青蛇盘成蚊香状,纪素仪看了又看,忍不住笑。
“你怕什么,我不会吃了你。”
大白蛇尾巴拨了拨她的身子,惹得她低呼几声躲的狼狈极了,啃了几口泥土。
两条大小蛇而后互斗了会儿,因着队伍渐行渐远,纪素仪收了玩闹的心。他直接把俞秋生叼起来跟在送亲的队伍后,速度极快,乍一看就如一道空气里的残影,眨眼间甚至像是旁人的错觉。
他在密林里窥视路上的一切。最后就见送亲队伍停在一座府邸面前,那座府邸正面看宏伟瑰丽,高大的院墙圈了大半山头。今日张灯结彩,门前挂着蛇形彩灯,满目皆是艳艳的色彩。
小蛇们将轿子抬至门前,纷纷上去用尾巴敲打涂了红漆的大门。
“姐姐开门,小郎君已经上门了,迫不及待想要见姐姐呢!”
“就是,小郎君俊俏又健壮,一百个里面也不能碰到一个,还请姐姐掀开轿帘亲眼过目一回。”
有的蛇等不及便用头撞门,叫嚷道:“今日的小郎君可会折腾咱们了,姐姐待会要好好教训他!”
“呸,有你这般跟姐姐说话的么!姐姐为人温柔和善,诲人不倦,明明是教导!”一条碧青小蛇从里面探头,一定要纠正字眼。
一群蛇正吵得火热。
而轿子里,金玉不知何时睁开眼,他瞳孔微颤,手已经捏成拳头,骨节泛白。金玉穿着一身带着血腥味的喜服,手脚被蛇皮捆的结结实实,如同将要献祭的祭品。
他回忆着发生过的事情。
一切从他们两个人推开那道金碧辉煌的大门后开始变得光怪陆离。金玉现在脑子里一团混乱,依稀记得那个女人的样貌,与蛇窝里那个赤。身。裸。体的的女子一样。
穿的极其单薄妖艳,不过骨肉匀称,一举一动风情万种,一看就是勾人的妖精。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中间,斜倚着月枝的肩背,伸手勾着他的下巴。
碧莹莹的眼眸噙着笑意。
“找上我家的门,有事么?”她在金玉耳畔吹了一口气,轻佻的动作让他浑身都不舒服,手立马一把推开这个女人。
可她腰肢一扭,竟就碰上她的娇。乳,吓得金玉僵住。
“妖孽。”一旁的月枝皱眉就要拔剑刺她,一声呵斥唤回了他的魂。
随后金玉也把毕生所学全部用上,可那人的身形极其诡异,总是在出招之前预测到他们的下一步,回回占据先机。
身影犹如鬼魅一般,欺的得金玉月枝心里直骂,打不过也跑不过,最后灵气耗尽,踉跄着坐在地上。
“小郎君的本事不够,不知道本钱够不够。”
在金玉筋疲力尽后,这个女人悄无声息覆在他的背上,一双玉手往下摸了摸,却近乎是羞辱他一般,居然道:“不过如此。”
月枝气急败坏,立即骂道:“你一个老妖怪还嫌弃,不知羞耻!”
大概是话触到逆鳞之上,下一秒便见她一脚踢翻了月枝,将他摁在地上,笑道:“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少年脸贴着地,紧紧咬牙,眼里俱是仇恨。
边上的金玉见状忙要堵住他的嘴莫使得他意气用事,奈何月枝性子急,累红了眼,破口又骂开,这一下如捅马蜂窝。
金玉在心里连呼糟糕,眼见着她要撕了月枝的嘴,自己还没来得及阻止忽然脖颈就被人从后猛地用手刀劈住,剧痛袭来,金玉竟然在关键时刻晕了过去!
如今在轿子里醒来的金玉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月枝到底怎么样了?
一遍遍想着他,金玉握着的拳头屋里松了开来。
是他没用,大抵跟仙尊缘分太浅,这才做几日的徒弟,竟然就要命丧于此么。
叹气之余他无心去关心外面的一切动静,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的设想,诸如月枝死了自己活着、月枝活着自己死了……
而那条头顶一点红的碧绿小蛇从一旁钻进来便看到一个泪流满面、好不可怜的少年,他闭眼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俞秋生扭到他面前道。
听到声音,金玉睁眼,怒不可遏:“月枝呢!”
俞秋生大惊失色,冲他小声道:“你疯了,这么大声音怕外面听不见么?!”
外头小蛇们在紧闭的门前吵得不可开交,俞秋生是瞅准机会才钻进来的。她方才就跟纪素仪打赌,赌这里面不是金玉就是月枝,如今掀帘子一看,果真如此。
“月枝不在了咱们就去找他。但你跟方才一样大声岂不就是打草惊蛇了?届时没有找到月枝你就先死,多不好。”俞秋生耐心安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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