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姬府打死了一个被挖去双眼的丫鬟。
……
往后几年日子在俞秋生看来是极为平静的,只是木沉香已然不在竹林小筑了,他阿娘性子颇懒,除了吃喝,整日就在狐狸洞里窝着。
她有时候实在寂寞无聊,便找他阿娘聊一聊。
对于姬孤,俞秋生在无形中又在两人之间划了一条楚河汉界。只是每每与他当堂听课,仿佛总能感受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可等自己扭过头,姬孤又一本正经看书听课,似乎只是她自己在自作多情一般。
俞秋生:“……”
这倒是她的不是,啧。
而阿喜被姬孤带着到处玩,五年一过,成了个极为调皮的小男孩,整个姬府除了姬孤、俞秋生外没人能制服他。
好不容易到他生辰,一大早俞秋生就被这个小猴子闹醒,定睛一看,他穿着红艳艳的衣裳,头发扎的整整齐齐。姬孤在外带着歉意道:“阿喜执意要来竹林小筑,我便带他来了,打搅了俞姑娘,是姬孤不是。”
俞秋生听着听着,大抵是清梦被扰,她撑着头叹了叹:“怎么会,阿喜来看我我高兴死了。”
阿喜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要她对着自己的左脸亲一口,俞秋生如他所愿,然后把这小猴子抱到地上,手脚麻利地把衣服穿好,整理仪容。
阿喜在一旁叽叽喳喳,道:“今日阿喜生辰,俞娘要带我出去飞一圈,看看整个汝阳,然后咱们跟爹爹去汝阳城最好的酒楼吃饭,做汝阳城最大的画舫,然后咱们再去花神娘娘的庙,阿喜要许个愿望,咱们一家开开心心回来。”
俞秋生无奈看他,知道他年纪小,便点点头:“今日生辰你最大,过了生辰你可就又大一岁,千万调皮欺负别的孩子。”
阿喜挥挥小拳头,不服:“那是我凭本事,他们说你坏话,我打他们那是他们活该!”
俞秋生穿戴好,半跪在他面前,和蔼道:“那多谢阿喜了,这些外面的流言你往后不要当真,我跟你干爹之间如何你不清楚么?我怕你跟外面的还在打架伤了自己,况且你如今也算是一个主子,这般实在是容易叫人置喙,说你没礼貌、粗鲁。”
阿喜却装作大人的样子,拧着眉,那一张酷似顾秀芝的小脸看起来秀气漂亮,他抱着俞秋生的头,颇为苦恼地想了想,奶声奶气道:“就听你的,等我长大了真有权了那便把他们都赶出去。”
俞秋生便把他抱着推门而出。
阳光刺眼,姬孤在外候着,他收起折扇,倾身道:“咱们走吧。”
他自然而然地把阿喜抱出她的怀抱,如同一个父亲一样,路上说说笑笑,遇上了姬氏的其他族人也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
与她不在时疏离寡情的模样相比相差甚远。
难怪不止府里下人之间会传出流言来,姬氏上下看待俞秋生都显得暧。昧非常。大抵她过门只会是时间问题。
一路上阿喜话多,问这问那,俞秋生知道他高兴,路上就耐着性子说的口干舌燥。最后去花神庙里祈福,阿喜一个人烧了三炷香后跪在蒲团上煞有其事地双手合十,喃喃自语。
“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阿喜偏不,坚持道:“神灵是有耳朵的,怎么可能说出来就不灵,分明是那些人耻于说出自己的愿望。”
他一手抓住一个人的衣摆,怂恿道:“你们也说一说,咱们都说出来,看看日后究竟会不会实现。要是实现了,我就真信花神娘娘,每年叫干爹给她捐大把香火钱。”
俞秋生抿着嘴,侧身看着姬孤,他倒是从容跪在阿喜身边,道:“姬孤对如今已心满意足,只盼着能叫阿喜一直开心,跟他的俞娘在一起。”
俞秋生:“……”
她跪在神像只好道:“愿阿喜……”
“不行!”话没说完,小猴子站起来打断她,噘着嘴着急,“你不许给我许愿,俞娘要给自己许愿。”
俞秋生忍俊不禁,眨了眨眼,把阿喜又亲了一口:“就知道心疼我,我都快感动哭了。”
他嘿嘿笑了笑,乌溜溜的眼睛就盯着俞秋生,听着她说:“愿我成为大丹师,行走各方。”
不说还好,一说,阿喜揉了揉眼睛,强笑着道:“这才是嘛。”
跨出花神庙,他躲在姬孤怀里偷偷抹眼泪。
“俞娘要自己一个人走,不要我,呜呜呜呜。”
“你一哭,她就心疼你。”姬孤似笑非笑,挪开手臂,叫俞秋生看到他眼泪汪汪的小狗眼睛。
她整个人果然就垮了,拍了拍头,喊了阿喜一声小祖宗。
“成为大丹师还早着呢,别哭,花神娘娘还不知能不能实现我的愿望。”
紫陌红尘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阿喜挥挥手,俞秋生瞥了姬孤一眼,在拥挤的人群里终于是靠近过去,任由那一只小手臂圈住她和姬孤的脖子,眼泪抹到衣领上。
姬孤碰到了她的鬓发,便小声道:“对不住。”
他故作客气的样子令俞秋生无法做其他回答,闭了闭眼,别过头去,道:“下次注意便是。”
这话不知说了多少遍。
……
陪了阿喜一日,俞秋生回来往床上一瘫。纱窗外月影模糊,树影斑驳,她脑子里很疼。大抵是郁闷久了,半晌她起来收拾衣物,准备去后山的温泉里泡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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