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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又发展成这样,是拂拂始料未及的。
    果然,老妈子性格害人啊。
    拂拂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怪也只能怪这小暴君与幺妮太过相像,让她一颗老母亲心蠢蠢欲动。
    她虽然喜欢牧临川可不假,可这不代表着她要忍受他每日每夜的阴阳怪气,不好好说话。如果有个愿意忍受他这性格的姑娘对他好,那倒也不错。
    反正他从前老婆那么多,街上看中个漂亮的就抢回来,也不差她这一个。
    或许是她笑得有些打眼了,牧临川一个凉飕飕的眼神就飘了过来,眉眼冷淡地一乜,拂拂忙收敛了笑意,赶紧恢复了王后的端庄矜持,坐直了些。
    见他有兴致,刘夫人大喜,忙轻声招呼辛灵,辛灵倒也不忸怩,离席去换舞衣。
    趁着换衣裳的空挡,韩媪喜不自胜,语重心长地帮她掸了掸裙裳上的皱褶,笑道,“女郎今日可要好好表现啊。”
    “我看陛下似是对女郎颇有兴趣呢。”
    “那王后小家子气。”韩媪轻嗤一声,“竟用手抓着螃蟹吃。”
    “韩媪!”辛灵略微加重了语气,轻斥道,“陆女郎毕竟是王后,岂容你在这儿说三道四的?”
    韩媪知她不悦了,忙收敛了笑意,不再多言,心中却不以为意。
    辛灵心中思绪远走,眼前不由掠过了,少年垂着眼耐心料理螃蟹的模样。
    女孩儿笑得如此“失态”,花枝乱颤,双眼晶亮。
    而这位自幼养在深宫的少年天子,竟然未露出任何嫌恶之色,嘴上虽然不屑一顾,无动于衷,但唇角却不由翘起个很淡的弧度。像是旋开既灭的白昙,还未一眨眼的功夫,便芳踪难觅,又成了那一幅吟吟却虚伪的模样。
    如此的好风姿,如此的细致体贴,虽说断了一双腿,但未尝不可一搏……
    可想到陆拂拂,又倍感煎熬了,自觉她此举下作。
    到底是身不由己,回过神来,辛灵长长地叹了口气。
    拂拂连螃蟹都没心思吃了,几乎是翘首以盼了,兴致勃勃,握着筷子,露出个正儿八经的姨母笑。
    在这种事上,她表现得倒是分外热情活跃,叫人格外看不过眼,牧临川眼睫微颤,一股怒气横生,自顾自地挟走了她盘子里刚剥好的蟹肉。
    陆拂拂本来在辛辛苦苦地剥螃蟹,见状,整个人都呆了一瞬,如丧考妣般地低呼道:“我的螃蟹!”
    看着牧临川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杀父仇人。
    始作俑者却已经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将目光投向了庭中。
    女郎已换了一袭舞衣,勾勒出窈窕多姿的身形。
    辛灵所跳乃是《诗》中的《子矜》。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乐人击鼓而歌,为其配乐。女郎翩然起舞,腰肢款款,长发曳地,罗衣翻飞。
    廊阶前秋草曳曳随风而舞,这一曲跳得颇有古意,并无什么大幅度的动作,多热切的表现。
    金乌西坠,浮云归晚,裙摆掠过一簇一簇黄金钱。
    眼见心仪的男子久久未至,女主人公从开头的活泼大胆,渐渐变得心焦起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在这向晚的秋声里,将这数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与幽怨都说尽了。
    一字一句,循环往复,似有所指。
    这还是她头一次,在陌生男人面前这么大胆的表露心意,辛灵心中砰砰直跳,臊得一张脸红了个透。
    一曲终了,席间所有人不由自主地都看向了牧临川。
    就连拂拂都忍不住多看了牧临川一眼。
    结果这逼倒是从容淡定,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盯着辛灵看。
    说是色令智昏了吧,却还不忘往她盘子里放蟹肉。
    “还你。”
    一碗水端平,好活。
    这一场宴席下来,拂拂是没摸清楚这小暴君心里在想写什么。但刘夫人几人许是误会了,眼里露出些许喜色。
    见对方高兴,拂拂欲言又止,又不好直说,这小暴君最会骗人,你看他这一副色令智昏的模样,说不定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呢。
    韩媪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这场家宴散去后,天色渐昏。
    秋日天黑得早,韩媪帮辛灵散开了头发,手执梳篦又一下没一下地穿过发丝。
    捧着那如水般的长发,啧啧感叹道:“女郎这一头青丝生得好呢。”
    又看了眼镜子里的少女,笑道。
    “样貌也好。”
    “女郎今日里可见着那位少年天子的反应了,看女郎跳舞跳得眼睛都挪不开了。”
    倘若辛灵为妃,自己这个做乳母的,岂不是成了皇帝的“岳母”?
    “陛下虽说年纪小,但却是个会体贴人的,堂堂九五之尊,”韩媪喜眉笑眼,“竟然愿意给自己妻子剥螃蟹。”
    “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能做到的。”
    在韩媪看来,少年此举虽然体贴,但未免有些乖巧懦弱。若辛灵嫁过去,可不是唯女郎马首是瞻,说一不二?
    辛灵有些烦她,也没搭理,任由她一人自顾自地说去。目光细细描摹中镜中少女的眉眼,也有几分意动与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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