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全德还有几分怀疑:“真的?”
“真的!阿月不骗您!时候不早了,我赶紧去做饭,吃过饭后差不多就去村长夫人那啦,不然别说您等得起,我可等不起了。”
林初月不仅神色松快,连话语里也带着几分调侃。邵全德原本还悬着的心,这时才放下了。
想了想,他开口问:“那买户口需要的银子不少吧?”
“确实不少,我最近攒的银子可全花在里面了,以后生活都得仰仗阿爹您啦!”
林初月笑得眯了眼,受到她情绪的感染,邵全德也跟着笑了。
这次中午饭吃的匆忙,来不及收拾林初月就拎着东西去了村长夫人那。
不能再拖!
早上村长离开的时候,回去应该就会和村长夫人说明这事。
林初月昨日就和村长夫人交代,如果阿爹找的那位同乡没能帮她解决这事,她就下决心孤注一掷了,同意那牙行安排的户籍。
这下想来,应该那边就快来人了。
她得赶紧去村长夫人那,和牙行的人交个底。省得到时候于安城那边的人盘问,旁边又有一个好事的里正在,害的牙行安排的身份也不行。
林初月是在半路碰上的村长夫人,她也着急着过来,两人正好在村路上碰了头。林初月见自己师傅脚步匆匆,耳边的头发都乱了也顾不上整理。
难道牙行那边的人已经到了?
“阿月!”还在几步外看见林初月,村长夫人就朝着她喊了一句。
林初月点头,小跑着走过去:“师父怎么这会儿也过来了?”
跑得太急,村长夫人气都还未喘匀。
“过来找你的,有要紧事。”
林初月搀着村长夫人:“师父歇口气,不着急。”
一向得体的村长夫人,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早间村长回来的时候就把什么都和我说了,我赶紧就让人去联系我那牙行的朋友,可还没等我那朋友回信,就有人从于安城那边来找我。”
“不,应该说是找你。”
村长夫人又问:“钱夫人你可还记得?”
林初月点头,她当然是记得的,昨日钱夫人还委托她做府上小姑娘的女工师傅呢,只是被她推辞了而已。
钱夫人赠她的那盒带桂花糕都还在她家里放着。
“钱夫人知道了你的事,派那青禾过来了。”
话说到这里就有几分隐秘了,村长夫人拉着林初月走到路边,又往里走了几步,到了一棵树下,见往来无人,才继续说起来。
“钱夫人想认你做女儿,你若是做了她的女儿,就算是有了身份,不再是游民,不用受那些挫磨了。”
村长夫人这话林初月没能理解。
先不论钱夫人如何就愿意帮她,做钱夫人的女儿?这,也不能改变她户籍的事吧。
但后来,村长夫人又把事情的来回原因详细说了一遍,林初月就明白了。
钱夫人年轻的时候是怀过一个孩子的,只是因为意外,孩子在她怀胎六月的时候掉了。那时孩子已经成形,甚至都被诊出是个女孩。钱夫人悲痛欲绝,万分懊悔沮丧,成日来就想着那因为意外掉了的女儿,形容憔悴,日渐消瘦。
孩子月份那样大的时候出了意外对母体损伤也很大,钱夫人也因为这个意外,以后再难有孕。
看见钱夫人如此伤心难过,钱老爷也心痛不已,他没有撤销申报上去的户册,把孩子“海棠”的名字留了下来,留存了这份念想,又给钱夫人的外院种满了海棠,希望能慰藉她心中的苦楚。
日子长了,钱夫人心里的痛也渐渐的淡了。想着他们的女儿留下的这个名字,还与他们在同一户册上,渐渐的也就想开了。
院里的海棠开得这样好,兴许是她的女儿不希望她伤心难过吧。她也该好好的生活才是。
但这些年过来,“钱海棠”这个名字仍未销户,一直都存在钱夫人他们户册上。
为什么不去销呢?或许是因为这份人丁税对钱夫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又或许是因为这个名字寄托了她的一份想念,她不舍得。
整整十三年,他们就当做“钱海棠”就像还活着一般。
钱夫人的意思很简单。
让林初月做钱海棠,只要她愿意。
听村长夫人说完,林初月心中既为钱夫人而难过心疼,也因为她的举动而感动万分。她何德何能,能让这个才见过几面的善良人这样待她。
那是她的女儿啊,是她留了十三年的念头啊。就这样让给了别人,她心里会是怎样的?
林初月想象不出来。
只是她自己听完这些话,眼眶湿润。
“钱夫人已经让青禾过来了,只要你承认你是钱夫人一家流落在外的女儿,阿月,你现在遇到的困难就迎刃而解了。”
都已经派自己的贴身丫鬟过来,可见是下定了决心。
林初月垂着头嘴唇紧抿,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师傅,那青禾姑娘可还有说过什么?”
知道林初月这会儿心里难受,村长夫人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抱住了她,在她后边轻轻拍着。
“青禾姑娘没说什么,但她在我家那里等着你。可我有话和你说……”
“阿月,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必须答应必须做钱海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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