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之后他才开口问:“何事?”
“阿砚今日去那皇家的琼林苑,参加了新科进士宴席吧?”
传胪大殿之后,按照惯例皇帝会宴请诸位进士,以及文武百官一同入宴,因是在琼林苑,所以俗称琼林宴。
他眉目温和,随即点头。
她又问:“那宴席是不是非常隆重,非常豪华奢靡?”
丝竹管弦,百官朝贺,可不是隆重奢华吗?
只是除了这之外,琼林宴,也是许多重臣拉拢新科进士的一次机会。
不少新科进士也会借此机会投名,毕竟成了某位重臣的门生弟子,可要比自己独自在官道上辛苦奋斗,汲汲钻营要容易许多。
林初月记得好像那杨焕之也曾向傅彦表露欣赏,想要拉拢男主,进而勾搭上男主的父亲。
毕竟男主的父亲可是在官场上斡旋了十几年,油盐不进,相比之下,才将要步入翰林新科进士傅彦,可要稚嫩的多。
可事与愿违,杨焕之遭到了傅彦果断的拒绝。
不知道,这杨焕之,是否也向他们阿砚搭了线。
伴随着林初月好奇的目光,邵砚山回答:“礼设隆重,盛况空前。”
林初月睁着眼睛点了点头,能让阿砚这样说,肯定是隆重奢华了。
她随即又问:“那阿砚可否与你同榜的新科进士,有什么交谈?”
想了想,邵砚山开口:“碰见了述清,他非常开心。”
林初月话头一噎,她并不想知道阿砚和袁大哥有什么交流,他们两个原本在于安城渝林书院就是同窗,情谊自然非同一般,她想知道的是,阿砚和其他新科进士的交流啊。
譬如傅彦。
但她又不好直说,只得又引了一话题。
林初月弯了眉眼,她道:“阿砚你可知,我今日在御街那边见你们夸官,听见围观的人说了什么?”
邵砚山对此并不大感兴趣,但既然林初月想说,他也可以应和。
“不知,那他们说了什么?”
见阿砚没说不感兴趣,林初月松了口气,才又道:“他们说,今年的一甲三鼎各个姿容不凡,才华横溢已然难得,没想到居然还内外兼修。”
她又接着说道:“我坐在那茶楼的第二层,都看见不少姑娘小姐朝你们扔绢花香囊帕子,真是羡慕极了。”
邵砚山依旧淡然:“那你呢?”
“什么?”
“你有扔吗?”
林初月呼吸一窒,她不明白,为什么邵砚山能这么淡定地说出这样的话,她这下都不知道该怎样回应才好。
那香囊和帕子能随便扔吗?
在这个时代女子向男子扔这些,可是意味着向男子示爱啊!
她对那些进士又不感兴趣。
就算是为了应景,林初月也不想做这样和自己本心不符的事情。
她尴尬的扯了扯唇角:“当然没有了,这怎么能乱扔。”
先不说她根本没准备这些东西,再说就算要扔,她又要朝谁扔?
邵砚山视线错开,他淡淡应了一声:“哦。”
林初月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些,怎么好好的,这话题都让阿砚给扯开了。
“那个……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阿砚你与那一甲的其他两位都这样优秀,在那琼林宴上,可曾有说过什么?”
“比如就科试上的交流?”想了想林初月才补充说。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心虚,探听的目的昭然若揭,林初月有些不好意思,堪堪别过头去,视线转向一边。
所以她没有注意到,邵砚山陡然沉下的脸色。
刚才或许他还能装作不知晓,可这下,她再度提起,又这般毫不掩饰。
他不傻。
原以为林初月确实是好奇他与其他新科进士,可为何,偏偏话里话外都要谈及那一甲三鼎。既然要提,就说明她是对此感兴趣了。
可她之前,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怎么,都是骗他的?
没有听见邵砚山的回答,林初月有些着急,她收回目光,转向邵砚山,继而又问。
“阿砚与那状元探花同为一甲三鼎,想必交流肯定要比旁人多上一些吧?”
“是。”已然有些咬牙切齿。
林初月眉目一松:“既都是一甲,以后入市肯定要比旁人接触的多些,阿砚也不必拘着自己,可以……同那两位结交。”
“哦。”
这应声,像是艰难的从口中蹦出,但林初月却未察觉。
她在想,往常阿砚回答她,和她说话,从来都不是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的,莫非,阿砚是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想想他们阿砚性格,原本就是那种不善与人结交,比起成群结队更喜独处的。
她突然说这种话,阿砚肯定不大愿意答应,但又因为他们是亲人,他才勉强应下,就算是听,怕也是只当耳旁风刮过,不会放在心里的。
可,这可千万不能当作耳旁风。
思忖了会儿,林初月认真叮嘱:“我知阿砚你性子偏静,不喜与人结交,但阿砚毕竟之后要在朝为官的,总是独来独往肯定不行。与你同榜的新科探花傅彦,据说人品高洁,又和阿砚你年纪相仿,是值得结交的,阿砚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意气而与人交恶。”
这一番话说完,林初月觉得颇有道理,都可以把她自己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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