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品绣大会主角是绣娘,但却也不缺观赏的贵人。
建在林初月她们面前的这一座月华楼,便是那些贵人观赏的场景。
月华楼正对着这近百亩的空旷场地,从上往下看,可俯瞰到下面的所有动作,视野极好。通常来讲,绣娘在下面绣作,楼上受皇后娘娘相邀的宫中权贵子弟,大多就坐在凭栏边上,一边品尝美酒鲜果,一边欣赏下面的绣娘的表现。
当然了,在月华楼上的权贵子弟,也就是看看整体动作而已,若要仔细看单看某个绣娘的作品,那是不会的。
首先离得太远,细节方面根本观察不到,其次也没有必要,他们根本不是内行人家,来看这品绣大会,主要目的也只是凑个热闹。
只有能在这品绣大会上,能真正得到利益人,才会分外关注这场地上的一切。
林初月刚到自己位置上,就好好的调整了一下圆凳和那雕花桌的位置,尽量便于自己动作。
这雕花红木桌案上,一边放着宣纸、毛笔和墨砚台,另一旁则放着颜色繁多的绣线,和好几匹成色上佳的绸缎自己方便秀娘选择的绣绷。
每张桌上准备的东西皆是相同。
这些东西皆是由尚衣监的女官准备,在她们抽号时就已经开始分发,所以不存在事先串通,让某些人用更好的材料。
林初月大致看了一下,这绣线颜色基本都是常用的,但足有七十二种,色系深浅各有不同,供你使用选择。再看旁边的笔墨纸砚,墨用的是上等的徽墨,纸用的是京城最为精贵的洛阳纸,就连那砚台,都是名品琼山砚台。
粗略一算,仅仅是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就抵得上一户他们于安城普通人家辛苦一年的收入。
确认完这些东西没什么问题,林初月收回视线,下意识往自己面前,那座高耸的月华楼上看。
第一眼就看到朱红色的凭栏,再仔细些看,还能透过凭栏,看见坐在旁边的人,人影交叠,瞧去,围观的人倒不在少数。
要说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绣东西,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但这些人离得太远,就完全不在那个范围内了。
林初月收回视线,随即她看见一道青色身影,从月华楼正门缓缓过来。
月华楼正门左右两道分站两排宫女,见那身影过来过来,一个个都卑躬屈膝,态度恭敬。
离得近些,还能听见她们口中的皇后娘娘四个字。
见此情况,在座的绣娘们纷纷离开位置,躬身跪下迎接皇后。
来人戴着双凤翊龙翟冠,两旁垂着珍珠嵌宝石流苏,行走间珍珠流苏摇晃,一身青色直领大袖翟衣,衣领袖口边缘处朱红留底,上面绣着象征身份的金织云龙纹。
明明是暗沉,略微死板的青蓝,但在她的身上,却只觉得端庄大气。
待到皇后娘娘渐渐走近,到了那高台之上,站于前排立着的紫檀案桌前,林初月才看清了皇后的全貌。
面上带着清雅的素妆,五官秀丽端庄,雍容华贵,朱唇上挂着浅浅笑意,中宫皇后的气质便在这处自然流露。
只是见着这皇后,林初月觉得有些眼熟,倒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她先是让绣娘们起身,紧接着,对着这在场的绣娘,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兴许参加过几次品绣大会的人还好,林初月她初次参加,光是皇后这略显客套的夸赞,就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透过这远远距离目视皇后,你只能看见她一双凤眼中的真诚,哪里见得半分敷衍?
被贵为一国之母的人这般夸你,多少会有几分羞愧。
幸好皇后娘娘也没有多说,很快就宣布了赋题赛的主题。
简单的一个字——雪。
清冷洁白,纯净无垢的雪。
当皇后说完主题之后,林初月忽觉脑中一道灵光闪过,砰的一下,击中了她的太阳穴。
她很快有了想法。
赋题赛总共两个时辰,对于完成一幅绣作来说,这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太少,难的是,要在这两个时辰之内有好的想法,再描好花样,再开始绣作。
幸好林初月,这次想法来得很快。
几乎是敲锣声响起,女官宣布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她就有了想法。
这赋题赛的赛制,和品绣大会初赛有巨大的不同。
品绣大会初赛,只是让内廷女官根据绣品选择合适的绣娘留下,而这赋题赛,则是让着在座参与的所有绣娘在秀完作品后统一上交,再由尚衣监各位女官统一审阅。
其中女官若是觉得这位秀娘的作品不错,就可在绣作的绣绷右下角,用朱笔划上一横。得到珠笔划痕次数最多的前三幅绣作,则呈交皇后审阅,定出魁首以及后两位的名次。
说起来,这赋题赛的制度倒是和科举中的殿试有些相似,最后的决定权都在一个人手上。
当然了,皇后几乎不会由个人私心定下魁首,基本上都是以朱砂划痕数最多的作品,直接授予魁首。
皇后出身定国公府谢氏,满门清贵,虽说皇后的亲弟有份额参加这品绣大会,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后才格外公允,不容私,若是偏心让着流云阁的绣娘,反倒落了人口舌,于一国之母名声不利。
所以,皇后都不会刻意对尚衣监定下的名次有所质疑,大多只是加评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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