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依梦向百香楼南边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那条路上,定国公府顾家的马车正缓缓驶过,欲往北边行去。
而此刻,百香楼的妈妈已经递给了杨大豪一袋银子,正欲接过他手中的麻绳。杨依梦瞅准时机,趁着他们交接松懈之时扯过绳子,拼命地往顾家马车方向冲。
不想进百香楼的她只有一条出路,那便是向顾端良求救。
至于以后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重活一世她想开了,顾端良就留给杨絮棠吧,她不争了。就算入了定国公府,她也决不会成为顾端良的妾室。
思绪间,人已经冲到了顾家马车跟前。杨依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声向马车内乞求道:“贵人!贵人!求您救救我,我不想被哥哥卖进百香楼!”
“停车。”马车内的公子扬声吩咐车夫,温润如玉的声音让杨依梦一愣。这声音,好像不是顾端良。
而后,便见一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马车帘,里面的人微微前倾出半个身子。杨依梦抬头一看,车厢内坐着的是一位约莫二十一二的俊秀公子。
那公子穿着一身月白色滚金边的杭绸直裰,如墨黑发用白玉簪绾着,笑容和煦,仪态优雅。他手中的檀木折扇引起了杨依梦的注意,那把折扇她认得,上边题的字乃是书法大家王凝之的墨宝。
她记得,全黎国有此墨宝的仅有一人,那便是顾家五爷,定国公顾煜!记得上辈子,她刚被抬成妾室时,还随着顾端良喊了他一声五叔叔。
其实,杨依梦原是不识字的,不懂诗书,不懂文墨,更不懂吟诗作对,文人风雅。村姑出身的她在顾端良这样的大才子身边,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为了讨顾端良欢心,她挑灯夜读,不懂就问,不会就学。只是最后一腔热血落了空,即便她读了再多的诗词歌赋,识了多少书中道理,顾端良还是看不到她的真心,始终抵不过白月光的一抹娇笑。
想起以前种种,杨依梦有一瞬间的晃神儿,但她很快就被眼前的状况拉回了思绪。按照上辈子的发展,马车里坐着的应是顾端良才对,可为何里面坐着的是顾煜?
以前碍于身份,并不敢正眼去看顾煜的样貌。她以顾端良妾氏的身份自居,每次遇到顾煜都是恭敬地福身行一礼,亦或是远远地避开。
如今抬头看向车内,这才发现,顾煜的皮肤比顾端良的要白,尤其是那熠熠生辉的双眼,丝毫不输皎皎月光,用丰神俊逸形容他再贴切不过。
说句实在话,顾煜的长相要比顾端良好看上那么几分。
谁知这时,杨大豪冲了过来,一把扯住杨依梦的头发,随即狠狠地往地上磕,厉声骂道:“小贱蹄子,你还敢跑!”
杨依梦的头发被扯得生疼,额头上撞破的伤口也是火辣辣的。
“住手!放开她!”马车里的顾煜顿时面露急色,掀了车帘就欲跳下来救人。
随行的女侍卫见状忙伸手去拦,并小声提醒道:“五爷,您还生着病,小心身子,剩下的御驰会去办。”
女侍卫话还未落地,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个英气勃发的小少年,也是一身侍卫打扮。
他轻飘飘落于杨大豪对面,在场众人还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杨大豪就已经松开抓住杨依梦头发的手。他一会儿捂着手腕蹲在地上哀嚎不止,一会儿又捂着额头哭爹喊娘。若是细心去看,杨大豪的额头已经渗出了血迹,脚下也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颗带血的石子。
坐在马车上的顾煜依旧维持着挑起车帘的动作,他用另一只手解开腰间钱袋,然后丢到杨大豪的跟前,厉声喝道:“拿着银子滚!以后你妹妹就是我定国公府顾家的人,和你没半点关系。”
见地上足有二十多两的银子,比百香楼的出价还要多十两。杨大豪喜上眉梢,瞬间就忘记了被打时的疼痛,赶紧扑到马车下向顾煜磕头表示感谢。
而那百香楼的妈妈自是见多识广,识得定国公府顾家的马车。她不敢得罪权贵,便一声不吭的回了楼里。
杨依梦看着杨大豪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从前爹娘对她都是非打即骂,骂她赔钱货,骂她力气小干活少。而后杨大豪也是有样学样,以欺负她作为乐趣。
顾煜这样说也算是帮了她,不然以后杨大豪还会过来纠缠,朝她要银子花。
第三章 入府 “不怕,以后在顾家,我……
定国公府的马车慢悠悠地行驶,杨依梦则跟在后头走。看到熟悉的环境突然心中一片惆怅,上一世的种种就好像发生在昨日,但又好似过了漫长的几十年。
“你怎么不哭?”适才那个武功高强,名唤御驰的小侍卫闪身到她面前,突如其来问了这么个奇怪的问题。
杨依梦疑惑反问:“我为什么要哭?”
御驰道:“我见府上买下人,那些丫头都哭的梨花带雨,不舍得和家人分离。”
杨依梦冷笑一声:“适才你也看到了,我哥哥那副样子,我有什么好哭的。”
御驰讪讪,紧接着转移了话题:“以后你就把我当哥哥,我绝对不会让旁人欺负你。”
车内的顾煜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打趣道:“我怎么觉得,你应该唤人家一声姐姐呢?”
御驰一愣,问向杨依梦:“你芳龄几许?”
杨依梦如实回答道:“二十……哦不对,是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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