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煜一死, 剩下的老弱病残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解决?定国公府衰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京中人人自危,除了一些像万家这样,位高权重的敢来吊唁,其他一些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前厅灵堂是个什么情况, 翠喜都说给杨依梦听了。此刻她虚弱的躺在榻上, 努力喝下苦药汤子,蹙眉闭目忍受着口中的苦涩。
翠喜见了忙不迭递上一颗蜜饯, 温言道:“夫人, 吃颗蜜饯会好一点。”
望着那颗蜜饯, 杨依梦呆愣了好半晌。当初她被杨老太太下药伤了身体,每日都要和补药调理。顾煜知道她怕苦, 准备了许多蜜饯、红枣还有冰糖。
是呀,他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心猛地抽痛,似被人狠狠戳了一刀子。杨依梦抬头向上看, 努力将泪水给逼了回去。
她推开翠喜递过来的手,那颗蜜饯终是没有吃。比起心中的苦,嘴里的苦根本不值一提。
不多时凌风推门而入,杨依梦见他来了,面色变得严肃,待他走进,赶紧问道:“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凌风一脸正色的道:“夫人放心,安排的非常顺利。今夜刘太医当值,他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
杨依梦嗯了一声,手下意识的摸着已经八个多月的肚子,喃喃自语道:“孩子,你别怪娘。若娘有其他法子也不会将你们置于危险的境地。”
……
这天傍晚,定国公夫人坚持要为定国公守灵,岂料脚下一滑摔下台阶磕到了肚子。当晚,定国公夫人难产,三个稳婆都束手无策。侄儿顾端良骑马狂奔至太医院,请了值夜的刘太医过府诊治。
万万没想到,孩子终究还是没保住,生出来时已经没气了。
第二天早上皇上才得到消息。他怒不可遏,把伺候他的太监一通臭骂!
“这么要紧的事怎么不知道通报?早上才同朕说,生米都煮成稀饭了!”当夜值夜的太监们全部都被罚了板子。
小太监们挨着板子,心中委屈的要死。若是昨夜将皇上喊起,惹了皇上不快也要被罚,没有及时通报也要挨板子。
晨起后皇上连早膳都没用,就宣了刘太医进宫问话。他疑心重,担心顾家人使诈,当初想让杨依梦进宫就是为了弄死她肚里的孩子,斩草要除根!他绝对不会让顾煜的孩子活着!
“那孩子微臣仔细检查过了,的确已经死了。它面色黑紫,想是在肚子里时就被憋死了。哎,可惜了,生得还是个小子。”
听了这话皇上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死了好,死了好,以后他便没有其他顾虑了。那个妇人也没什么用处,也不必宣她进宫。
顾家已经不成气候,无需再放在眼中。
刘太医退出了御书房,出门时正巧碰到了摆驾而来的张皇后。他退到一边,恭敬跪地行礼,待皇后娘娘走进御书房后,他才站起身匆匆回了家。
刚一进家门他就钻进了书房,小心谨慎的关好门窗,做完这些后才拿出怀中的那本典籍。这本书是定国公夫人承诺赠予他的,上边的内容他早就在昨夜熟读于心。只是风神医的孤本是个证据,若是被皇上发现,催生的事定然瞒不住。
他心疼地又摸了摸,最终还是狠下心来,一把火将它烧了个精光。
刘太医为人端正,杨依梦也相信他,心中笃定他会烧掉典籍。幸亏有刘太医的帮忙,她才能顺利生下孩子。
如今的定国公府先是顾煜身死,后有杨依梦诞下死胎,整个府上的气氛都阴沉沉的。就算宋氏心中高兴的想要敲锣打鼓,也只能极力忍耐,伪装成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做给外人看。
惜梦阁内亦是如此,白色灯笼挂了满院子,死气沉沉像是一处废宅。不过,杨依梦所居的正屋还亮着灯,里头时不时还能传出说话声,气氛好像不似院外那么死寂。
“孩子真好看,夫人,您想好给咱们姑娘取什么名字了么?”翠喜看着熟睡的女婴,笑的合不拢嘴。
杨依梦有气无力的躺在床榻上,仅仅经历了一夜生产,她整个人就消瘦得不成样子,虚弱得让人心疼。
“叫圆姐儿,我和五爷的一生过的太过坎坷,努力想求得一个圆满却事与愿违。我给这孩子取名圆姐儿,希望她能活得轻松恣意,一生圆圆满满。”
听杨依梦提起顾煜气氛突然沉了下去,凌风和御驰的面色不太好看,眼中似有水光。翠喜也不再笑了,心疼的看向圆姐儿。
圆圆满满,父亲不在了,还能算是圆满么?
杨依梦不想沉浸在悲伤里,她这几天都强迫自己振作,告诫自己不能被打倒。她还要为女儿谋划,为顾煜报仇!
“凌风,将那男孩死胎的棺椁停放在灵堂,等七日后和五爷一块下葬。至于那个女孩死胎,你今夜便把她葬在后山,多给她烧些纸钱。”
杨依梦计划的滴水不漏,找来了一男一女两个死胎。若她生下女孩就对外说生下的是男孩,若是生下男孩对外便说生的是女孩。如此一来,就算以后皇上发现她的孩子还活着,也会当成男孩来找,她的女儿就是安全的。
“夫人,万少爷来了。”门外传来深沉男子声音。杨依梦认得这声音,他是影卫的统领。这些日子她怕有人会趁虚而入,便召集了影卫众人守在定国公府。
杨依梦听罢一喜,赶紧道:“快请!”虽然还在病榻上,但她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都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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