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依梦惶恐不已。
事后她才知道, 北邬人很少行跪拜之礼,只有大型祭祀的时候会跪拜祖宗和天地。
“你耳上的珠子倒是眼熟, 能否摘下来给我仔细瞧瞧?”
邵天珠见自己父皇这副样子,一时间羞得小脸通红,小声提醒道:“父皇你这是干什么, 哪有第一次见面要人姑娘耳环看的。”
此刻的邵焱倒收起了适才那随和的态度,一脸严肃认真的盯着那赤珠耳坠,压根就没听见邵天珠说话。
杨依梦想起顾老夫人同她说过,这副赤珠耳坠是顾煜生母留给他的。现下见邵焱如此认真,似乎是认得这赤珠耳坠。她心下一动,连忙将耳坠取了下来,放到邵焱的手心处。
说不准,邵焱知道这赤珠耳坠的来历。
邵焱拿着那副耳坠瞧了好半晌,从开始时的眉头紧蹙,到之后的眉头舒展,到最后的惊讶不已,杨依梦都看的真切。
“陛下,您可知这耳坠的原主人是谁?这也是我偶然得到的,听说它来历不凡,自知身份配不上,也想要物归原主成为一段佳话。”
邵焱眸子暗了暗,将那赤珠耳坠还给了杨依梦,适才那惊讶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又恢复了随和。
“这赤珠的来历我也不知晓,只是听说过它举世无双,如今得见珍宝,便有些难以自持了。”
杨依梦深深看了邵焱一眼,对他的说辞并不相信。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意透露给她。
似怕杨依梦再追问,邵焱忙不迭转移了话题,问像邵天珠道:“说吧,今日来找父皇所为何事?”
邵天珠乖巧一笑,听邵焱问起了,便赶紧将杨依梦的遭遇说了一遍。
“父皇,杨姐姐丢了孩子。就是在顾记绸缎庄丢的,那歹人先一步去了铺子抱走孩子。你可得为杨姐姐做主,早日抓到那个恶人!”说完,邵天珠还朝邵焱不停地眨眼,似乎是想暗示些什么。
顾记绸缎庄?
邵焱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听起来的确有些熟悉。
自己的皇弟前不久不就是去了夙城,说是要取什么东西么?
最近也听宫人们说起,他在殿外听到有婴儿哭闹的声音。他没当回事,只当宫人们听错了,原来事出反常必有妖,那狗东西去夙城取东西是假,实则是去偷人家孩子的!
邵焱怒不可遏,现下也压不住心中的怒气,转身就朝花园走去。杨依梦瞧着是一头雾水,求助般的看向邵天珠,难不成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谁知邵天珠却不以为意,随手捏起一颗葡萄丢进口中,口吃不清的道:“没事儿,我父皇就那样子,咋咋呼呼一点都不稳重。你且等等,估摸一会儿就该有动静了。”
虽然心急孩子的事,但毕竟也是在人家的地盘,便也没说其他乖乖巧巧地坐在位子上。
邵焱气冲冲的出了花园,直朝东北方向而去,那里仅有一处宫殿名唤惜梦殿。而殿中所住的也不是旁人,而是那个失散多年,前段时间才找回来的同胞弟弟。
一想到刚才的事,邵焱就没什么好脾气,惜梦殿中的宫人们也不好拦着,一个个胆战心惊的杵在一旁。
只见邵焱抬起一脚,奋力将大门踹开,冲着里面怒吼道:“你个狗东西,我当你去夙城办什么正经事,结果你是去偷人家孩子!”
话音戛然而止,邵焱抬眼扫视殿中侍奉的宫人们,又接着骂道:“还有你们这些狗东西!皇宫里多了个孩子也没人来通知朕,都当朕是死的么!”
邵焱平时也不用朕自称,他觉得那样和人相处就疏远了,平时的时候都用我自称。不过这皇宫内的人皆知,如果邵焱自称为朕,那便是他真的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殿中的男人正抱着个女婴,似乎是想抱着她出门透透气。结果自家皇兄来踹门,倒是把孩子吓了一跳,哇哇的哭个不停。
男人赶紧手忙脚乱的去哄去摇,好半晌才把女婴哄好。他埋怨的抬头去看邵焱,有些不悦的道:“皇兄,您有事说事,别一惊一乍的,吓着孩子。”
邵焱瞥了一眼男人怀中的女婴,哼道:“孩子,孩子,谁的孩子?人家生母都找上门来了,还不还回去再和人家道个歉。”
男人把怀中抱着的女婴交给闻声而来的乳娘,随后皱眉不快道:“当然是我的孩子,这孩子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以前在大黎时留下的血脉。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流落到边关夙城,我听到消息后便将她抱了回来。”
说完,男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一大跨步走到邵焱跟前,哑着声音问道:“什么?你说谁来了?孩子的生母来了?她在哪,快带我去看看,快带我去!”
男人说的极为激动,太阳穴边的青筋都隐隐突起。他双手死死抓住邵焱的肩膀,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得老大,一瞬间就瞪出了满眼血丝。
邵焱咽了咽唾沫,被这一下惊到了,想要骂出口的话尽数又吞了回去。肩膀上传来的丝丝疼痛也让他冷静了下来,适才的怒火倒也灭了。
“那什么,你冷静点。带你见她可以,但要好好说话,好好和人家道歉啊。”
……
杨依梦和邵天珠在花园里闲聊,她便趁机追问了那赤珠耳坠的事。小丫头不似邵焱那般藏着掖着,倒是将所有的事都讲了出来。
“你们大黎的第一美人,那个名动京城的六公主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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