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则明三十年,从军到底有多苦,多危险,我是看在眼里的。爸,您说,我舍不得阿衍受这份罪有错吗?”
罗蕙兰的话隐隐倒像在质问徐老爷子,若只是母子两人的矛盾便也罢了,可罗蕙兰对徐老爷子的语气实在不成样子。沉默已久的徐则明皱了皱眉,语带斥责,“蕙兰,别闹了,好好把这顿饭吃完,有事回去再说。”
罗蕙兰自知失言,也低头不语。
倒是徐老爷子,瞥了徐则明一眼,语气深重,“都是一家人,也没有什么私不私下的道理,你们母子两个成天争吵,也不成样子。干脆今天做个了断,以后家里落个清净。”
徐老爷子最烦婆婆妈妈,遇事就要果决。他这话一说,徐衍就知道,自己能否从军,端看爷爷今天的决断。自家的爷爷,自己最了解,徐衍也不慌张,他对上徐老爷子的视线,毫无退意,大胆相迎,“爷爷您说。”徐衍道。
徐老爷子眼里透出满意之色,这个孙子已经长成了,之前他迟迟不参与这件事,一是罗蕙兰陡经丧子之痛,他自觉徐家亏欠了罗蕙兰,二是总觉得徐衍这孩子,意志还不够坚定。
徐衍这次下乡回来,整个人倒是多了份沉稳,想清楚了自己要做什么,意志更加坚定。徐老爷子正视着徐衍,他知道,这个自小温润端方的孙子,骨子里藏着徐家男儿的血性。
听到公公这么说,罗蕙兰也放软语气,“爸,您说的对,我听您的。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阿衍为了怄气,浪费大把时间。”
徐老爷子扫视了众人一眼,缓缓道:“阿衍, * 你去读军校吧。”罗蕙兰不想要徐衍从军,徐衍又一心想去戍守边疆,一下子让两个人都满意肯定是不能的。徐老爷子想了个折衷的法子,索性让徐衍读军校。
老人的眼珠混浊,却精神有力,那是经过岁月沉淀而有的睿智。“蕙兰,我知道你担心阿衍的安危,但阿衍姓徐,这是他该担起来的责任。”
罗蕙兰又何曾不知道,她想提出反对的意见,可也知道这是徐老爷子的让步。罗蕙兰眼里含着泪,罢了,未来如何,谁又能料的到呢。罗蕙兰缓缓点头,终究还是应了。
徐父一手按在罗蕙兰手上,轻轻拍了两下,无声的安慰妻子。
徐老爷子又看向徐衍,这个孙子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哪怕差了一学期,过考核也不难。故而徐老爷子没有叮嘱什么,只是语气平淡的道:“你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做准备。”
夙愿得成,徐衍没有喜形于色,他依旧坐的端正,身板笔直。徐衍回答道:“嗯。”徐衍微垂眼眸,徐爷爷话外的意思,只有徐衍听懂了,这是徐老爷子作为长辈对孙儿的体恤。
一旦去了军校,轻易不能离校,下次再见魏希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十几天,是徐爷爷给徐衍告别的时间。
这顿饭几经波折,终于还是吃完了。大家一个接一个的退出饭厅,徐衍落后两步,停在罗蕙兰身侧,他沉默了一瞬,同罗蕙兰视线相对,“妈,谢谢。”语气真挚,暗含着一个儿子对于母亲的歉疚和感激。
在刚刚的谈话里,罗蕙兰是让步的,不是让步给徐老爷子,而是对徐衍让步。她最终还是选择尊重徐衍的选择。
罗蕙兰没看徐衍,语气平淡,“你长大了,我不该拘着你,你有你的愿景。记得……注意安全。”罗蕙兰掩住眼里的泪花。
这是这段时间来,母子俩最平和的对话了。
徐衍的事情告一段落,魏希在学校里却遇到新的难题。
天空阴蒙蒙的,落下一段段缠绵细雨。于诗人而言,是灵感,是纸上跃然的篇章,但对于上学的学生来说,就显得烦郁,黏黏糊糊的,还容易把鞋子弄脏。
最可怕的是,容易起晚。住在家里的同学还有家长叫醒,寄宿生们只能依靠起床钟,但是这种阴沉天气格外好眠,古朴的敲钟声并不能打扰302同学们的好眠。
叫醒她们的是上来查寝的阿姨,但是时间已经晚了,一楼的洗手池满满当当都是人,挤都挤不进去。
等她们收拾好了,时间所剩无几,根本来不及去食堂。于是一群人又风风火火的赶到教室,连伞都不及开。
魏希两手抱书,紧紧护住,以至于肩上、发尖有淡淡湿痕。旁人或许会显得狼狈,落到魏希身上,莫名就有一种美感,像是枝上海棠含露,羞艳动人。
魏希走到自己的座位,位置稍稍靠后,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在同班 * 的女孩子里偏高些。魏希其实没有多高,一米六左右,但是二班的女生的确娇小了些,就显得魏希比较高。
说来巧合,孙依云是按身高排的座位,于是赵婷婷就成了魏希的同桌。赵婷婷个子高,面容白皙,不相熟的人可能会觉得她过于高傲,虽然办事利落,但是不近人情。
可魏希这几天和赵婷婷的接触越深,就越有好感。赵婷婷是个很负责,很认真的人,对交好的朋友也极为护短。
魏希和赵婷婷一前一后的坐到座位上,正在这时,早读钟声敲响。俩人坐在座位上,几乎是同时长呼一口气,彼此对视一眼,又都笑了。
魏希把书放进抽屉,放着放着,就觉得眼前似乎有阴影打在桌面上。魏希抬头一看,是方柏站在桌子前,手上还拿着东西,是两块鸡蛋糕,还有两瓶气泡水。魏希有些无奈,这两天方柏每天都会带些吃的,分给她和赵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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