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皇帝和承文侯君臣相得几十年,父亲酸得不行,她也不想活成如今皇后小姑姑的样子,所以看姬四郎有走承文侯老路的意思,她说什么也得出手试着阻断一回。
只是七皇子缩了,她却不能就这么放弃,于是哽咽着道,“娘娘,是我弄错了,四郎不是……那种人。”
皇后本来有点下不来台,一听这话马上明白侄女是提醒她出师有名。
她扭头看向太子,语气幽幽,“你父皇都指婚了,你还整日里心不在焉,去我那儿拜见也敷衍得不行……你这是怨上你大舅舅,连带着我和你表妹也不耐烦了吗?”她指着姬四郎,“你如今满心满眼都是他,让你表妹如何自处?”
天降这么口黑锅,太子都愣住了。片刻后他声音嘶哑,“母后何出此言?”
皇后就是抱怨他势利眼,承恩公府是帮不了他什么,但他亲近承文侯府就不行,让承文侯儿女都压着承恩公女儿更不行……这心思太子越揣摩就越恶心,他总算能感同身受:为什么父皇从头至尾都不待见皇后。
他现在不仅不待见皇后,连着装无辜的未来妻子都厌恶上了。
而且当众故意语焉不详……太子恼恨更升一层,不等皇后回话便又道,“母后驾临东宫,儿臣合该好生招待。”他伸出手臂,指向大门,“请随孤来。”
承恩公大姑娘就差跺脚了:小姑姑怎么说话呢!拿她当借口,说她吃醋想见太子就行!扯什么承恩公府比不过承文侯府,心有不甘啊?这不是当众让太子下不来台,把太子得罪了吗?
然而再怎么样,她也能在众人面前解释分说,于是上前挽住皇后小姑姑的手臂,另一只攥着帕子的手则轻拍皇后手背,不忘调整表情回头给七皇子表现了一个“身不由己”。
皇后此时也意识到她弄巧成拙了,只能顺水推舟先跟着太子去端本殿:当众吵起来真的很难看。
太子把皇后和未来太子妃都带走了,詹事府办公的厢房瞬间豁亮起来,詹事府两位主官就看向呆立原地的七皇子。
姬玉衡当仁不让地负责敲醒七皇子,他把七皇子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下扒拉下来,“殿下醒醒。”
七皇子扫了姬玉衡一眼,又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径直走了。
詹事府两位主官叹了口气,安抚了姬玉衡几句,便和其他同僚们一样各回各位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系统小光团就问他,“感觉如何?”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七皇子走到最后,而太子不行了。”姬玉衡捡起剪刀,继续修剪窗台边的花花草草,“担当问题。你看着吧,太子一定选择让皇帝来收拾皇后,而七皇子则选择自己收拾残局。”
小光团沉默片刻,忽然幽怨起来,“你真的好懂啊!我刚刚念到女主姬颖婚后没多久……你连男主最大特质就猜到了。”
姬玉衡就笑,“往后也要辛苦你继续念书。”
即使这是句平平无奇的客套话,小光团听着还是很开心,“好的。其实等你完成两个任务,进入自由种田时间,我能比现在有用。”
姬玉衡又笑道:“你现在就已经很有用了。”
话说太子正如姬玉衡预料的那样,把皇后请进端本殿,他的心腹早已经领命去乾清宫找皇帝告状了。
他就压根没想过担不担当,只是下意识坚信收拾皇后就是他父皇的事儿。
皇帝有点烦心,太子连皇后都对付不来,嘴上却吩咐心腹太监把皇后叫到乾清宫来。
皇后在端本殿听了大太监的带来的圣上口谕,简直难以置信:这么点小事就闹到皇帝跟前?她狠狠地等了太子一眼,却也只能坐上步辇,跟着大太监往乾清宫去。
送走皇后,再回到屋里,太子对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的表妹道,“你我都该仔细想想。”
承恩公大姑娘打算得好好的,名门贵女像她这样放得下身价的人很少很少,之前她和七皇子相处也是靠着温柔小意取胜,太子只比七皇子大两岁,想必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然而太子和她独处的第一句,她就感觉很不妙了:太子恐怕真的很不喜欢她。
她是得好好想个办法出来。
不同于端本殿里太子承恩公大姑娘再怎么各怀心思都能做到勉强平和,皇后到了乾清宫就忍不住了,理直气壮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信我!也不宠我!”她很是委屈,“我是比不了姐姐,她愿意为你丢命,但王氏怎么也能排在我前面?她都嫁给姬文辉了,还死了那么多年!”
皇后是老承恩公夫妇的老来女,爹娘百般宠爱又长得极好,十几岁了依旧有天真不知事的味儿。不满二十就入宫,初封就是妃,没过几年又被立为皇后,她除了无子女之外人生比太子都更顺风顺水,才会有底气让她在气怒之际大声抱怨皇帝对她不好。
反正在她脑子里就没有“要讨好皇帝”这根弦。
皇帝端详了皇后半晌:以前就知道皇后蠢,但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蠢。不过要不是见到皇后,他连皇后长相都有些模糊……
他当然不会向皇后解释,只是吩咐大太监,“皇后病了。回去休养吧,病不好就别出来了。”
皇帝既然下定决心,皇后哪有反抗余地?
皇后这一病,就病到连年底年初宫宴都没出席的程度。等她再次出现,已是一月底名门贵女们集中入宫待选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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