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这场雪也好,还是这场戏也好,都挺合适的。
现成的理由,更加合适了。
时九一的掌心轻轻拍了拍车辕,然后道:“也好,省得小公爷我一步步走回去。”
“哎呀!”他伸了个懒腰,“这一天天的,可累死我了,今天回去后可要好好洗个澡,再按摩一下,睡个好觉。”
说着,掌心轻轻在车辕上面抚了抚,扫掉上面下雪花,倏地跳了上去,坐好。
又看向边上赶车的车夫,“走吧。”
车夫愣了一下,也跟着收了地上摆着的小凳子,坐上车辕就开始驾车。
车厢里面,魏澜漪皱了皱眉,“小公爷不进来吗?”
时九一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还是别了,我时延雍虽然是个不求上进的纨绔,但好歹也知道轻重的,真要是和你魏大姑娘坐同一辆马车,回头那些爱慕你的士子不得写文章骂死我啊!”
“还有啊,”时九一又道:“听闻魏大姑娘你的爱慕者可不仅仅只有那些文人士子,还有不少武将呢,我可打不过。”
“据说,”时九一撩开帘子的一角,轻佻地看向车厢里面的魏澜漪,半开玩笑又半是认真地道:“听说最近有不少媒人上长安伯府保媒拉纤呢,看来魏大姑娘好事将近啊,恭喜恭喜了!”
他说着,还真就拱了拱手,像是祝贺魏澜漪嫁人。
魏澜漪皱眉,还没说话,边上的彩月就“哼”了一声,然后瞪了时九一一眼。
因为魏澜漪之前的教训,彩月没有直接说什么,但是看着时九一的眼神明晃晃地表达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烦都烦死了!”
时九一笑了一声,又放下帘子重新钻了出去。
就这么一会儿,他身上就落了不少雪。
时九一随手抖了抖,就靠在车厢上闭眼沉思。
车厢里面,魏澜漪皱眉看向彩月,沉声道:“彩月,你又放肆了。”
彩月努努嘴,“婢子可是什么也没说。”
一副依旧不服气的模样。
“彩月!”魏澜漪冷下脸道:“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你是什么身份,小公爷又是什么身份,真要是出了事情或者说小公爷真的怪罪起来,别说是我,就是整个长安伯府所有的人都保不住你的一条小命。”
“也不会有人保!”顿了顿,想到彩月上辈子对她一直一心一意的,魏澜漪又软下声道:“小公爷就是那副脾气秉性,但其实人并不坏,你若是真的看他不惯,日后我出门,就不带你就是了。”
什么话也没有魏澜漪一句不带自己来的厉害,彩月立刻摇头,抓住魏澜漪的手,可怜巴巴道:“姑娘,婢子知道错了,婢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魏澜漪点点头,又看向被风雪吹的乱动的帘子。
彩月站起来走到外面,在时九一的身边跪下,“婢子无状,冲撞了小公爷,还请小公爷恕罪。”
魏澜漪也跟着站出来朝着时九一俯了俯身,“小公爷,是我管教不当,还请小公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一个丫头一般见识。”
时九一瞧着这主仆二人的表演,笑了一声,摆摆手道:“没事,本公爷今儿心情好,不和你们计较。”
魏澜漪就道:“多谢小公爷高抬贵手。”
彩月也跟着俯身跪着道:“多谢小公爷。”
时九一道:“行了,你们进去吧,这么大的雪,姑娘家的可受不住,别到时候受了寒,又怪罪到我的头上。”
魏澜漪和彩月连忙说不敢。
时九一没吭声,只是指了指帘子,让她们别在外面挤他那可怜巴巴的地方。
魏澜漪和彩月又俯身,彩月就立刻掀开帘子让魏澜漪进去。
“对了,”时九一这时候忽然道:“有件事情还是要提醒你们,小公爷我这个人性格纨绔,不求上进,平日里的脾气呢,也算是不错,但是这不代表我没有脾气的。”
他轻笑一声,眼神逐渐从魏澜漪的脚边移到她的脸上,扯了扯唇角道:“但要是让我发现有的人不怀好意想要算计我或者我的家人,呵,那就可别怪罪我翻脸不认人了。”
“悄悄告诉你们一句,我发起火来,我自己都害怕。”
彩月被时九一突如其来的这一番话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想到魏澜漪之前的教训,立刻跟着低头,不敢吭声。
她没注意到的是魏澜漪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她想到了上一辈子后期的那些场景,还有时延雍披坚执锐,冷脸肃杀的模样。
这个人,表面吊儿郎当的,其实内里还是那个留着战神血脉的时家人。
魏澜漪忽地生出来一些害怕。
一个人能装纨绔那么多年,可见其心性到底有多么强大。
他真就发现不了她的一些小动作吗?
可只要一想到上一辈子他把她从暗无天日的王府抱出来的场景,魏澜漪又十分的难受。
还有期待。
上一辈子她错了,这一辈子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难道就真的不行。
她不甘心。
魏澜漪垂下眼,轻声道:“小公爷说笑了。”
时九一哂了一声,“行吧,就当我和你们开个玩笑。”
他放下帘子,又好整以暇地靠坐在车辕上面。
到了齐国公府,时九一都成了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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