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小姑娘攒了好久的。
她这两年在长个子,衣裳总是不够穿,很多东西都换了布票。
何雪卿拍了拍额头,这过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也少不了。
上一世,她从出生就身体不好,几乎人生的大半时间都在医院度过的,但她家中有钱,除了一副病体,别的方面还真没有吃过苦头。
从小就精细惯了的人,到了这里,也不太想把日子过的差了。
再说还要和裴云松搭伙过日子呢,总不能一直占他的便宜吧。
钱啊钱,看来得想想别的办法了。
这么想着,何雪卿就把原主的衣裳还有被褥都拆了,顺手拿着出去洗。
迎面,就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男人。
削的很短的黑发从上到下沥着水,肩膀上湮湿了一大片。
何雪卿下意识把手中攥着本来打算要洗的毛巾递给他,裴云松却饶过她,抬了一下手,离开了。
何雪卿这才看见他手里面提了点青菜,还带着泥水。
她目送他进厨房拿了一个盆出来放在廊檐下,就开始择菜。
何雪卿盯着顺着他收紧的脸颊滑落到下颌,一直没进胸口的雨水,忍不住问道:“你……不擦擦吗?”
裴云松头也不抬,“没事。”
何雪卿咋舌,这生活习惯……
第6章 都不会
春天的雨还是有点寒的。
不过裴云松不愿意擦,何雪卿这个刚过来的陌生人也不好再多嘴。
两人分坐在廊檐的两边,一个择菜,一个洗衣裳。
何雪卿打小身体就不好,一路大部分的时间就是在医院,也没什么正经上过学,更别说朋友了。
和一个人这样相处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昨天是因为事情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会儿事情都捋差不多了,想着边上的裴云松,就总忍不住拿眼睛瞟他。
不为别的,就单纯有些好奇。
一眼两眼的,裴云松还不在意,但饶是他为人镇定沉默,一直被一个人一会儿看一下,也有些忍不住了。
把最后一根菜苔收进盆里,裴云松扭头,目光直直地看进何雪卿的眼中。
何雪卿:“……?!”
深沉又极具压迫感的眸光把何雪卿吓了一跳,她连忙收回眼神,下意识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裴云松也没问什么,而是去院子里的一处有石板的凸起处站定,放下木盆,弯腰掀开上面的石板,开始打水。
何雪卿:“……”
竟然是水井。
要是她的记忆没出错,六七十年代,甚至是□□十年代的时候,乡下的水井都不怎么普遍的。
原主插队这几年,吃水都是从门前塘口的那口水井挑的。
两河生产队又分了四个生产小队,每个生产小队都有自己的水井,二队这边就是在门前塘的塘口处。
他们知青点离二队的门前塘最近,也就和其他社员一样在那儿挑水吃。
不过那口井因为连着水塘,水质并不好。
知青点的人还怀疑那口井里面的水其实就是门前塘的水,因为时不时能从中捞出一些不好描述的东西。
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水塘,一头飘着牛粪,一头又有人挑水吃的场景。
更别说什么还有人在里面洗衣裳之类的。
但若是到别的小队去挑水,也不现实,因为太远,一来一回,最近的也要两个小时的路程。
再者知青点人多,用水量也不小,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有人抱怨水的事情。
原主也深受其扰。
何雪卿倒没想到这搭伙过日子,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好处。
她想得出神,一时间倒是忘记了她还盯着裴云松看呢,结果又被裴云松逮了个正着。
不过这会儿她的心思还在水井上,倒也没发现。
裴云松扫了何雪卿一眼又收回眼神。
他打了水洗菜,紧接着又把一边墙角竖着的一个大木盆拿下来,稍微清洗了一遍,就往里面打水。
完事儿后,他拿着洗干净的菜进门,路过何雪卿,脚步顿住,“水给你打好了。”
何雪卿:“……”
倏地回神,何雪卿盯着院子里面的木盆,愣了两秒,恍然觉得大概是她刚才的眼神让裴云松误会了。
有心想解释吧,好像又有点多余。
何雪卿干脆继续洗衣服。
她没有干过任何的家务,即便有原主的记忆和本能,依旧觉得手生。
裴云松的饭都烧好了,她一件床单还没有搓好,倒是累的手疼腰疼脖子疼。
哪哪儿都不舒服。
何雪卿真诚地叹了口气。
现在这具身体倒是健康的,可就她这什么都不会的本事,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她叹气,裴云松就拿眼尾扫了她一眼,倒也没说话。
两人就坐着四方桌的两面,左手馒头,右手筷子,开吃。
馒头还是昨天结婚剩下的,这边的人结婚有做喜馍的传统。
他俩的婚事虽然荒唐,但裴云松也做了喜馍,何雪卿早上在厨房看见了,还剩下不少。
上辈子的病体让何雪卿养成了细嚼慢咽的吃饭习惯。
裴云松一个馒头下肚,她才吃了两口,第三口还在嘴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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