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爹爹!”
“舅父,舅母!大表兄、二表兄!”
景行他们一路风尘,才下了马车,林氏和杨芝兰刚刚站定,便见景湉期从院门跑了出来。
杨芝兰咋然看见女儿,不由呆了,她还记得几个月前女儿是如何跪在雨里半分不肯服软,叶管家把她带走的时候她这个当娘的都没有去看上一言,后来夫君景行与她深谈过此事,杨芝兰方才觉得后怕,自己当时确实不该只听了胡夫子的话便自作主张的。
“娘亲,我好想你啊!”景湉期冲过去,直接环抱住了杨芝兰的腰。
杨芝兰不由得滚下泪来,方才察觉女儿都快与自己一般高了。
“怎的,你只想娘亲,不想舅母啊?黑灯瞎火的在这门外做什么,快些进去吧!”舅母林氏适时出来圆场,母女哪有隔夜的仇,分明是一件高兴的事,倒是不要在此处哭哭啼啼的。
林氏又麻溜的吩咐到,“将喊阿泽醒,把阿绪他们抱出来,快些进屋,灯也点上,黑灯瞎火的,不必省这点香油钱。”
杨博瞻抱着八岁的景渊泽,杨博峻抱着六岁的杨博承。
“把……给我,我来抱他……”景湉期主动抱起了二弟景渊绪。
小孩子一路辛苦,天又晚了,早就累得睡着了,有人挪动自己,哼唧了几声就想哭。
“不许哭,是阿姐抱着你呢?”景湉期拍了拍小弟的背。
“嗯……阿姐,阿姐!”景渊绪哼哼了两声,睁眼看了看,见是景湉期,立时就清醒了过来,搂着她的脖颈叫阿姐。
本来大人们想着,这孩子睡了便睡了,打了水给他们擦洗擦洗就是了,不想醒来的这一个不甘寂寞,把两个哥哥生生叫醒了,几个孩子见景湉期也在,连忙围着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讲路上的见闻。在何处见了大水牛,何处见了船队,又在何处雨过天晴之后见了两条彩虹。
“先生和夫人可用过饭了?”杨伯问道。
“用过了,到了城郊的时候遇到一个岑南县的药商,设宴款待,盛情难却。”杨玉树道。
“若是知晓湉湉在此处等着,必是要快些赶回来的。”景行看了看那边被几个小鬼头围着的女儿,笑得十分宠溺。
这两月他被两个儿子烦得紧,女儿那么大年纪的时候可是乖巧贴心多了。
“娘子还未用呢,娘子说要等着你们一道用饭的。”杨伯儿媳妇放下一个包袱,说到。
“呀!怎的等了这么久,快去给她煮碗汤饼……我记着带了些点心的。”林氏便开始在搬下来的东西里找食盒,最后还是杨芝兰找到了,打开一看却空空如也。
杨博瞻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惭愧:“被我们吃光了……”
“你们是豹子吗?我买了这么多,竟是一点不剩?”林氏无语了。
五个男孩子,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怕是比豹子还能吃。
好在杨伯媳妇很快就做了一碗汤面过来,全家老少都看着景湉期吃汤面,弄得她压力很大。
“你要吗?”景湉期见小弟含着指头看着自己,问道。
“不要,阿姐吃。”小弟很懂事的摇摇头。
景湉期将他的手拿开,“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许吮指头,会肚子疼。”
杨芝兰见了不由得用帕子悄悄抹了抹泪,原本是最家常的景象,自打女儿进了济世阁,一年中又能有几日?
一家人略微收拾草草歇下,后面几日依旧乱做一团,都是在归置东西,打点家事,起码也要住到明年五月里,也有好长一段日子。
景湉期这次没有从王府里带书出来,好在父亲和舅舅都有书,就算不看医书,翻翻四书五经也是好的。
景湉期离开王府的第二日,宫里颁了旨意,一连定了两桩婚事,正是先前九皇子透露的,一桩是华阳公主与定国公家的长孙,一桩是九皇子与镇国公家的长孙女。
承恩王府的两位管家知道这事以后,私下里一合计,觉着少阁主将女郎赶走也未必是一件坏事,那华阳公主得了一桩不称心的婚事,保不齐又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不过华阳公主此次倒是安分,只是隐约听说,定国公府的夫人咬着牙接的婚旨,而先国公的原配老太君,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不过这些事景湉期都不知情,离开了承恩王府,她几乎切断了所有的信息渠道,难得清清静静过几天日子。这几日胡夫子显然也忙着各处拜会官员和好友,一直不曾与杨玉树和景行联系。
杨玉树和景行刚刚安顿下来,离开考时间还远,也不忙各处送拜帖,更何况杨玉树先前还和太子殿下恶犬伤人那事有所牵连,自是要明哲保身。
虽说景湉期不曾住在王府,但关于她的消息叶昰倾也没落下,每日都会有人回禀这一日她的动向,听闻她还会与舅母和娘亲外出采买,叶昰倾不由得开始反省自己平日是不是把人拘得太紧了,是以先前他让茯苓传话,景湉期就欢欢喜喜的去了,半点不带留恋的。
就算景行家中对这女儿很是上心,也算舍得花钱,可叶昰倾想到今年正月看灯的时候,冷成那个样子,景湉期竟是连手炉也没有;不晓得这几日天热,她会不会贪凉,也不知衣裳带了几套,够不够穿;至于簪环首饰,多半是一样没带的……待把这些事都惦记了一遍,叶昰倾才发觉已是过了一个下午。都怪平日里管家爱在自己耳边念叨,他觉着自己都要变得跟叶管家一样老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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