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容……”
听见听筒里传来的雌雄莫辩的声音,薄慎容的眉头一下皱得死紧,慌乱之余下意识就问出了口,“怎么是你?”
琴莱刚走就给他打来了电话,估计也只是想要说些儿女情长的废话,薄慎容仗着被琴莱打伤,他心中还余留着对自己的愧疚,说起话来也没有多加注意。
“慎容,你在……”琴莱的中文说得很差很慢,每次听他说话都让薄慎容觉得是一种煎熬,却又不敢破口大骂,“干什么……你不离开……去养伤……了?”
他的话总是把句意表达得完全相反,薄慎容对他时而有些喜欢的时候,便会有心情逗弄他几句,而此时听在薄慎容的耳朵里,无疑觉得他像个天大的傻逼。
琴莱的表述很肯定,语气也颇为严肃,薄慎容的车里很吵,自然听不清琴莱那头的背景是在哪儿。
不过薄慎容没太在乎他,拍着方向盘大声骂道,“就他妈因为你,我这几天耽误了多少生意你知道吗!现在只能我亲自去送,你手下那些他妈的傻逼只知道监视我,不听我的话,我卖毒品怎么了?只要卖出去,不管卖给谁,用他妈的谁管?!操|你妈的死人妖,你他妈知道我的人生有多坎坷吗?你再拦我,我他妈一定杀了你!”
他欺负琴莱听不懂中文,破口大骂了一通后,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你,卖给……”琴莱蹩脚地追问着,“爸爸……不允许的……人了?”
薄慎容隔得老远就已经看到了目的地那里停着的确认无误是北缅的车,不由更加不耐烦,“只要拿得回钱,你老子也他妈的管不着!”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愤怒地把手机摔回到副驾座位上,捂着腿上的伤口就下了车,揣好插在腰侧的枪,正要大步朝那辆车走去。
“慎容!”
薄慎容下了车还没甩上车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不用回头便知道是琴莱。
他勃然大怒,薄慎容烦透了琴莱对他的这种掌控,此时更恨他胆敢跟踪自己,“操,你他妈是有多贱!”
琴莱边朝他跑过来,边对他招手,几乎快要哭出声,“慎容,爸爸……不允许,你这样做!”
就是因为薄慎容见到钱就疯,他才派人在薄慎容的车上装了定位,果然今天他刚一离开,就发现薄慎容有事瞒着他。
他是真的喜欢薄慎容,不想让他死,所以不敢让爸爸得知薄慎容在做忤逆他的事情,只想自己私下跟薄慎容解决便可以。
可琴莱完全没想到薄慎容竟然固执如此,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把这笔钱赚到手,先不说能不能赚到,就是赚到之后,爸爸问他货的流向,薄慎容也绝对没法顺利地对答如流,毕竟道陀这么多年的毒枭头子并非浪得虚名。
眼看着几百米开外就是无穷无尽的金钱,如果在这个时候被琴莱截停,那他积累财富重新回国的事情便愈发遥遥无期起来。
薄慎容盯着琴莱的阴狠眼中隐隐动了杀意。
祁胤带人埋伏在远处的草丛里。
今日只要薄慎容踏入这国境线一毫米,他们都有权利将他逮捕回国。
如果失败,日后即便可以引渡移交,也无法轻易再在缅甸寻找到薄慎容的踪迹了。
他们屏息凝神,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三辆陆地巡洋舰从山路上卷着两旁的烟尘冲了上来,发动机的轰鸣声震得丛中的小动物们四处逃窜。
车还没停稳,后车窗里就伸出了几把步|枪的枪口,对准了仓库门口刚从打盹儿中被车声惊醒的雇佣兵们,火光一闪,雇佣兵们连站起来的反应时间都没有,便被洞穿了胸膛,登时咽了气。
为首的一辆车下来了个虎背熊腰的高大男人,他握着步话机低声说了句“got it”,拧好了按钮丢回车中,连看都没看那地上的一堆废肉,俯身从工装裤膝盖处的口袋里掏出轻薄的显示器,对照着上面的轨迹大步走过去。
车子还在朝山顶疾冲时,原嘉逸就已经听见了动静,他下意识捂住薄慎言的耳朵安慰他别怕。
却不知道薄慎言在他昏睡的时候,也用了同样的动作覆住他的听觉。
他低头亲亲薄慎言冰凉的耳尖,凄然的表情上竟露出一丝苍凉的笑意,唇角抿着一丝羞赧。
“……我,现在说愿意……是不是太晚了?”
身后的铁皮缝隙传来被大力掀开的动静,外面的人没敢让阳光瞬间透进他们的藏身之处,只比先前的缝隙大了半个手掌,随之两只黑色的眼罩就被丢了进来,“原医生,薄总裁?把眼睛盖好,我们要救你们二位出来了。”
原嘉逸愣了一下,慢慢拾起手边的一只眼罩,动作小心翼翼地将它覆在薄慎言的眼前。
“……我们可能要回家了,一起……”
他戴好了眼罩,屈起指节轻扣铁板,告知外面的人他已经准备好了。
闻声,贺知掀开笼罩着两条鲜活生命的那片外层铁板,面前的血色惊得他瞳孔微微紧缩。
他急忙上前要将原嘉逸从那个坑里抱出来,可刚碰到就被覆着眼罩的清瘦男人抬手拒绝,沙哑着声音指指他紧紧在怀中抱着的男人。
“救他……先救他……”
侧着耳朵听见薄慎言被抬上担架的声音,原嘉逸才放心地任凭其他人抬起自己,离开这个充满噩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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