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掀起窗帘,看着窗外,「又来了,迪恩你说怎么办?要见见他吗?」
迪恩头也不回,「不用,我什么都不知道,问我也没用。」
「虽然对他们一家没什么好感,但是想想也蛮可怜的,他到了这个月份应该是要好好在家休息准备待產,可是突然之间家里只剩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伴侣也不知道去哪。唉,真的是作孽啊。」
巴里惋惜地说着,将窗帘的缝隙合拢,而迪恩只是闷不吭声地抱着孩子。
幸好安格斯只有第一天是高烧,用药之后体温降了下来维持低烧的状态,虽然没什么力气下床,但还是能靠坐在床上看书。
医生给他配好药,放在边桌。
「我已经託人交代这边的事给您的兄长,等过几天状况好一点伯爵会派车来把您接走,您在他那里他会比较安心。」
见安格斯依旧专注看书没做出反应,医生只好又说:「考虑伯爵的身体,建议您还是回去他才能好好专心休养身体。」
安格斯也不想让劳佛瑞担不必要的心,点头答应。
医生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注意到迪恩站在门口就随便找个理由离开。
「饿吗?想吃点什么?」迪恩问。
安格斯拿出床边的木板,木板上写了许多词语,是加德自己做给安格斯用的沟通板。
不、好的、谢谢、痛、痒、饿、饱、渴、点心、无聊等容易用到的词汇,以及许多食物名词,不过都是加德自己喜欢的菜色就是。最右边还有迪恩一家的名字,迪恩、巴里、加德跟洛落。
安格斯前两天握着笔都没有力气,加德给他这个板子只要用手指就能让人知道他的需求,儘管有些字写错了,不过还帮上不少忙。
安格斯用木板表示还不饿,又拍拍床缘,示意迪恩靠过去。
迪恩顺便将桌上的药递给他,见他苦着脸,便说:「你也想快点好起来吧?」
虽然从以前就常吃药,不过安格斯还是无法习惯,他喝完药后就不停戳着甜点的位置。
迪恩无奈:「难怪你跟加德合得来。」
用甜食盖过嘴里的怪味,安格斯吐了一大口气,也许他的病总那么难好一半原因跟药太难吃有关。
迪恩让人收拾好餐盘,关上门坐在床边,他将上身倾向安格斯,一脸认真的看他。
「你老实跟我说,布兹真的跑了吗?」
安格斯点头。
迪恩说了句这样啊,然后话题一转,「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恶梦?很可怕吗?」
安格斯没有回答,只是躺回床上,侧身握着迪恩的手。
他露出微笑,然后闭上眼。
雨季还没结束,今天的雨来的特别早,才露出曙光乌云就将刚升起的太阳遮蔽。
默文依旧礼貌地敲门,每次都只能从佣人口中得到婉转的拒绝,他不敢埋怨也没有恳求,只是每天重复一样的动作,来萨姆迪家敲门,被拒绝后就循着路走到各个地方向每个遇到的人询问。
只是今天的雨让他全身淋湿,终究是不忍心,巴里还是把默文接了进来,让他坐在火炉边烤乾衣服。
迪恩没有反对,但也没有见他的打算,他在二楼的客房靠坐在窗边想着雨什么时候会停。
「你真的不去跟他说点什么吗?劝他放弃也好。」
「如果有能说的早就说了,就算要他罢手,他也不会放弃吧。」
迪恩消极地回应巴里。
「那……还是让他见见安格斯,毕竟安格斯才算得上最后见到布兹的人啊,你说怎么样?」
迪恩摇头否决,「不要再让安格斯掺和进来,他做的够多了,你让他好好安静养病吧。」
巴里也只是叹口气,天气还微凉,他拿起一旁的披巾给迪恩盖上。
「你也是刚病好的人,好好照顾自己。」
迪恩微笑回应:「知道了。」
就这么看着雨渐渐停息,一个单薄的背影用笨重的步伐缓缓离去,一次也没有回头,安安静静地用手擦去脸上的泪。
再也承受不了,迪恩跌跌撞撞跑进房,抓着安格斯的肩膀问。
「拜託你,拜託你告诉我布兹人在哪里?我不能就这样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不用你去担这个罪,我会承认是我做的。」
安格斯看着几乎快哭出来的迪恩,还是摇头。
就算是防卫毕竟还是一条命,何况再怎么轻判,一生也会背着个杀人的罪名。
「我不能让他的伴侣一直找下去……」
这种内心的折磨,迪恩不知道布兹是抱着什么心态去决定人的生死,而安格斯又怎么能承受得起这一切?
安格斯不轻不重地拍打迪恩的脸,他拿起木板,不断连续指着两个词。
加德,洛洛。
迪恩失神地盯着那两个名字。
是啊,他不能衝动,他还得顾及两个孩子的未来。
只是太难受了,明明那么难受却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默文那样孤独无助,他就想起自己也曾经挺着肚子到处奔波,而德蒙一家曾经温暖的接待过他,给他帮忙,也没有对他的怀孕多问什么。
他至今心里还能感受到那种温暖。
「我们还能做什么?」
『等他孩子大了,多援助他一点吧,不论是你,还是我。』
安格斯抱着迪恩,将下巴抵在他肩上轻轻用气音说。
迪恩搂着安格斯的腰,在长长的沉默中他们各自都决定紧守这个秘密,再也不提布兹这名字。
两个人相拥着,好像对方是火源一样,紧紧地相贴近就能驱散心中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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