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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确实是两个消息,只是因为沈明河也姓沈,所有人便把这账算在了沈明河头上。
    “这件事情,安国公知道吗?”
    “您以为呢?”
    该是不知道的,上辈子安国公和自己一样,视沈明河为奸臣中的典范,权臣里的枭雄。日日巴不得他早点去死,才能救黎民百姓于水火。
    后来沈明河死了,他以之为戒,不敢胡作非为。每日宵衣旰食,兢兢业业也算得上是施政有方。再后来,海清河晏了,再没人钳制他了,他就觉得,果然这一切就是沈明河的错。
    可真的是沈明河的错吗?沈明河死的时候,沈家分崩离析。他摧枯拉朽,收拾了残局,却从没想过,为何盘踞在江南几百年的沈家会如此不禁打。也没想过,五年前他迟家江山都已风雨飘摇,为何还能坚持到他来扭转乾坤。
    说什么因为他雄韬武略,才比尧舜。人贵有自知之明,至少别人夸他云熙帝的时候,他知道,沈明河比他高明多了。
    这江山若不是因为自己才能被守住,那能是因为谁?
    迟音心绪满满,只觉得鼻酸难抑,眨巴了几下眼睛,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若真是他想的那样,那沈明河的处境并不好过。
    所有人一直觉得沈明河代表沈家,沈家也觉得沈明河的一言一行皆为他沈家。
    唯有沈明河自己不把自己当做沈家人。
    可他却不能说出来。因为他要借着沈家一步登天,他要慢慢地扳倒沈家。
    于是他一边阳奉阴违,一边暗度陈仓。有如在悬崖边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摄政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安国公不知道,安国公也没必要知道。”
    “那又凭什么让朕知道?”迟音吸了吸鼻子,脸上一片茫然,兀自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沈明河和沈家同床异梦,这件事若是让其他人知道,无异于对沈明河釜底抽薪。他是而今的沈家家主,他也袭了沈家的王爵,他更是代表沈家掌控着京城。
    他现在离不开沈家。
    “因为臣觉得,您该知道。”顾行知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跪在地上时间太长了,刚站起来有些不稳当,扶着旁边的椅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掸了掸自己的衣服,才慢条斯理道:“臣话尽于此,未尽之意,您自行处置。”
    ……
    顾行知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晚风拂来,廊下的宫灯轻轻摇曳着,风声飒飒,吹起了不远处沈明河长长的衣摆。
    “不胜荣幸,让摄政王亲自候着。”顾行知停在他面前,揣着手,云淡风轻。
    “先生神通广大,透过层层守卫到这儿来做客,亲候着您是应该的。倒是打了沈某的脸,说好的蚊子飞不进,却让您进进出出,有如入无人之境。”沈明河似笑非笑望着顾行知,倒是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玩笑。
    “属下自去领罚。”身后沈落从看到顾行知起便铁青着脸,而今听到沈明河揶揄更是抬不起头来,拱了拱手就要退下。
    “领罚倒是不必。不过借着您的名义行了个方便,归根结底是您御下有方。”顾行知不卑不亢,看也不看沈落,眼睛眨也不眨地奉承着人。
    “您这话说的,本王倒是不好意思罚他了。这些亲军守着本王,识得本王的信物,倒也怨不得他们。”
    “既然是亲军,怎么放在这里?您为了那位,可真是劳心又劳力。”
    “劳心劳力说不上,只本王身边容不下差错。”
    “您的身边?日后您住进来?”顾行知挑了挑眉,打量他一眼,眉宇一轩,忽然道:“伤好了?”
    “什么伤?”沈明河倒是不含糊,笑脸仍在,片刻迟疑都没有,应声而回。
    “看来这伤也见不得人?也是为了那位?”顾行知笑意加深。指了指身后,刚转身突然看到沈落拔出一半的剑,挑起眉毛,下意识后退一步,轻声道:“王爷大可不必如此,臣无心探寻什么。”
    顾行知眼睛不敢离开沈落的剑,皱着眉斟酌着道:“上次见您,只闻得其声,并未见其人,再加上喝茶时闻到了淡淡的草药香,便猜到了七八分。”
    “七八分?”
    “听您想入住乾清宫,便坚定成了十分。”
    “哦?”
    “入住皇宫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既能护着他,也对您的“名声”有利。关键是您若是想,早就能进来了,何必等到现在?能让您等到现在的原因,臣猜想,怕是因为这伤与那位有关,还要花费些时日养好。”顾行知风轻云淡的,只那微微笑的脸上摆明了他什么都懂的意思。
    “怎么就那么确定?”沈明河同样的笑,只他的笑容太冷,有如风雪压境般让人心里泛冷。
    “与其说是确定,不如说是相信。”顾行知笑笑,无奈道:“王爷,您的弱点其实很难找,但是您到底是有多么在乎他,才会这般小心翼翼地隐藏起自己,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一丝端倪?”
    顾行知说这话的时候,一瞬不瞬地望着沈明河。
    沈明河神色淡然,许是出来的仓促,墨发只用了根白玉簪挽起,因着主人站在风口,墨发轻扬,看上去淡雅又飘逸。只是那身影太过苍寂孤独,像是生错了季节,在秋风里乍然绽放的一朵白花,风吹着,摇曳生姿。可再一吹,便马上要落在枯黄的草地上,突然枯萎,随后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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