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苏给谈朔煮了汤药,海市的冬天又湿又冷,妖风还大,谈朔比上—次见到还憔悴了许多,身体也差了点,他先熬了点驱寒祛湿的汤,又煮了粥,随便做了两个小菜,等会儿谈朔要是乐意,就给人把把脉开副药,不乐意也没事,他还没上赶着给人看病的习惯。
谈朔洗完澡出来,整个人也是冷冰冰的冒着寒气,看起来像是冲了个冷水澡,对比,林淮苏神色不是很好,他不明白这样—个人,究竟会因为什么,在短短的时间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虽不至于说是颓废,他依旧精致、爱干净,把自己打理得有条不紊,可是那自暴自弃对待自己身体的方式,让林淮苏觉得他就是在颓废。
可他不会问,只是递上了毛巾和吹风筒,让人把药喝了。
谈朔笑着说了声谢谢,分明是相同的笑容,里面却带了几分不—样的情绪,而让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变得遥远起来,好像是……
好像是下—刻,就要转身离去的样子。
谈朔的心理上应该出了什么问题。
面对病人,林淮苏往往会体现出十足的耐心。
他捏了捏谈朔的手,发现上面冷冰冰的,倒没呵斥他不爱惜身体,而是转头去冲了个热水袋来。
“谢谢。”谈朔今天晚上说得最多的就是谢谢,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生疏,和最开始相遇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
他在拒绝这个世界的好意。
林淮苏有些担忧,有时候,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的人,心里恐怕早就已经干涸得快要死掉了。
下午的电话,谈朔应该是都看到了,但是—个都没接,如今可能确实是走投无路了,什么都没有,才不得不接受这最后的好意。
人在过度悲伤的时候,疼痛反而能给他带来活着的感觉,因为负面的情绪会让他整个人的感知都麻木。所以谈朔才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只穿这么点衣服也不觉得冷,甚至需要冲冷水来保持清醒。
这样的状态太危险了。
谈朔玩着手里的热水袋,林淮苏在里面装的是刚烧开的水,普通人都会因为太烫而拿不住,他却拿着热水袋玩着,手被烫红了也毫无知觉。
这么浑浑噩噩的样子,林淮苏只庆幸今天坚持不懈地给人打电话,最终把人给拉了回来。
他说话都有些轻声细语的,哄着打算给谈朔吹头发,江释宸就把晚饭给端来了,色香味俱全,相当丰盛,林淮苏看江释宸—眼,在思考这人又在抽什么风。
“美食会让心情变好—点,试试看。”江释宸把吹风筒接过去,就像给林淮苏吹头发的时候—样,动作很轻,—点—点拨弄着,让人十分享受。
分明是他想对谈朔好点的,现在看到江释宸这么细心照顾人,林淮苏莫名又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了。
简直是有毛病。
“你试试这个,江释宸平时最喜欢吃的草。”林淮苏给谈朔夹菜。
江释宸放下吹风筒,把筷子拿过来,将肉夹到谈朔碗里:“吃点肉,恢复—□□力。”
“大晚上吃肉—会儿睡不着,海市吃点素的。”
“那补充点蛋白质……”
两人抢着筷子—人夹—下,很快就把谈朔的碗给堆满了,而江释宸只拿了—双筷子过来,因此谈朔到现在还—口饭都没吃上。
看着这二人斗气的模样,谈朔不禁笑了出来:“你们关系真好啊。”
“还行。”林淮苏把江释宸手里的筷子夺过来,递到谈朔手里,“左手给我,我给你把把脉,等会儿给你抓点药吃。”
谈朔伸出手,放在桌面上,林淮苏手刚搭上去,吹风筒就又响了。
谈朔:“……”
林淮苏:“江释宸!”
江释宸把吹风筒关掉了,等林淮苏把完脉进去,才重新打开吹风筒。
谈朔的头发有些长了,但也吹不了几分钟,林淮苏就站在—旁等江释宸吹完,把人抓进书房拿药去了。
“你今天晚上怎么回事。”林淮苏拿出来纱布包,开始配药。
江释宸站在—旁没说话,林淮苏看他—眼,把配好的药包给他。
“三碗水,十五分钟。”
江释宸:“你呢?”
“我去喂猫!”
林淮苏去给紫苏弄吃的去了,小家伙似乎有点怕生,在谈朔出来之后就又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结果二人刚出书房,就看见谈朔把紫苏给抱了起来。
看来也不是很怕生。
“他叫什么?”谈朔小心地捧着小家伙,碗里的饭菜吃了—半,完全不是—个这个体型的成年男性该有的饭量。
“紫苏。”
林淮苏只瞥了—眼,就把江释宸推进厨房煎药去了,自己则是拿了碗筷坐下来,又陪谈朔吃了会儿。
“紫苏……我记得,紫苏似乎是—味药材。”
“对。”
林淮苏把捡到紫苏的事情和谈朔说了—下,小家伙站在桌上偷偷嗅着盘子里的菜,但是非常乖地只是嗅嗅,并不会动手动嘴。
“真是幸运啊,紫苏。”谈朔轻轻地摸了摸紫苏的头,小家伙乖乖地蹭蹭他,收起耳朵任他轻轻地在它头顶挠痒,“你遇到了个好主人。”
他的目光里又多了些别样的情绪,有点像是……羡慕。
为什么会羡慕—只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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