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星双目通红,整个人都发着暗调的红光,像一只燃烧殆尽的蜡烛,但他‘变身’的结果就是,棠离的掌心瞬间被灼伤!
原本护住他身体的盾竟然被这剑光破了!
棠离看向他的掌心,虽然只是泛着红,但痛感却像是抓了一把烙铁,十指连心的痛他算是领悟了一回。
他看向掌心的雷符,最后还是决定凝出一把雷剑。
“……我给过你机会的。”
这雷劈人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但面前这个家伙已经不算是人了。
棠离不知道这一剑劈下去,他还有没有个完整模样。
桑德星似乎是聊到了他还有这一招,好似在期待着,他继续往前,没有任何避让。
棠离还想给他一次机会。
“在你眼里,那些喜欢你的年轻小孩儿到底算什么。”
“算个屁。”
棠离迅速掐了个剑诀。
用的竟然是桑德星刚才刺向他的那一招。
不过桑德星没有躲过去,剑光没入他的眉心,纯白的雷光将他劈了个里焦外嫩。
棠离就在他眼前,一个很近的距离。
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他笑了一下。
“师兄,你又输了。”
同样的话他好像对这个人说了很多次,以至于当他唇角扬起时,他自己都很诧异自己自然笑了。
面前的人眼神里已经有怒火在翻滚。
“我没有输!是你……是你!是你有问题!”
棠离收了掌心的雷霆之力。
他心想,他确实有问题,他是开挂赢的,但是面前这个对手也很有问题。
棠离拎着身体失去控制的桑德星落在地上。
“有问题的是你,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跟我做对手。”
跟他对招的过程中,棠离脑海中涌起了无限的记忆,那些记忆是属于他的,但却与面前这个人无关。
“师兄跟我切磋了无数次,所以我们都很熟悉对方的招数,但‘无数次’的意思就是下一次一定还会打起来,为什么?因为每一次切磋都是有意义的。而你刚才跟我打的过程中,你没发现吗,我能猜中你接下来的每一招,而你却猜不中我的。”
这就像是一场不公平的考试,他已经提前看过题目,而对方面对的却是全新的棠离。
“因为你不是他。”
有人将他师兄的记忆潜移默化地转移给他,力量也交给他,让他真心实意地恨起了棠离。他其它戏演得巨烂,这出戏却是深深地入了戏,无法自拔。
“你的力量是别人的,你的愤怒也是别人的,你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桑德星身上的暗光已经散去,他像一具被吸干血的行尸走肉,毫无生气。
棠离举步走远,半晌听见了他气若游丝的声音。
“你……跟我……又有何不同?”
棠离脚步停下来,认真思考了一下。
回答道:“我的力量虽不知从何而来,但我的喜怒哀乐都是我自己的。”
耳后有风掠过,棠离回头,高举右手的桑德星停在他半米之后,胸口有个正在淌血的黑洞,隐隐可见淡青色的剑光。
他身体往前倒去,棠离看到了他身后的人。
“于衍?!!”
于衍手持一把滴血的长剑,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汪?”
“……”
他‘汪’了一声,身体就好像没了力气,朝一边倒去。
棠离伸手把人接过来。
狮子狗被迫从他身体里跳了出来,趴在一边吐舌头。
“汪汪汪汪汪!!”
棠离扶着于衍,很是无语地看着它。
“说人话。”
“累……累累累累死我了!”
棠离顺手从于衍手中拿过那把‘剑’,这会儿他才看清,其实不是剑,是泛着淡淡青光的剑鞘——不然还真捅不出来那么大窟窿。
他这一趟收获颇为‘丰富’,一手人、一手拎着狗,脚下踩着他的剑鞘。
速度极快地回了于家老宅,再出来时,桑德星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他想,或许不只是他怕事情暴露,可能还有人更害怕。
棠离再次回来时,发现于衍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这来来去去匆忙,没有给他收拾,头上的树叶,脚底的泥巴,都是破绽。
于衍爬起来,搓了把脸,看向棠离的眼神竟然是平静的。
棠离迈过门槛,去给他倒了杯水。
于衍端着他递过来的水,看着杯子里冒出来的热气,等到水温下去了,灌了几口,才渐渐回过神来。
“我是清醒的。”
棠离听见狗嚎叫了好几声,但于衍十分平静。
“手刃仇人……这种事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想到做起来……竟然这么可怕。”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那么轻易地把别人的生命当成草芥。
他的手直到现在都颤抖不止——哪怕用力的人不是他,哪怕当时他是个旁观者。
“其实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所有的细节,我始终记得他穿的那一双鞋。”
“他穿了一双手工布鞋——我不知道你的童年经历是如何,但那种手工布鞋我只在影视剧里见过,甚至还能明显看到脚尖处有补过的痕迹,我形容不出来那种破旧但一眼就能想象它背后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历史。当时我身边的同学,他们可以为了一双鞋飞国际航班去抢限量版,所以你无法想象那双鞋当时带给了我什么样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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