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卿听着心里一酸:“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何乾清把叶少卿拉着她的手一把收了回来,身子开始发抖:“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叶少卿对不起!”
藏青准备带何乾清去把身上的泥巴洗干净,走到了门口,叶少卿忽然大声说道:“何乾清,我们和好吧。”
听到这句话,何乾清身子慢慢停止了颤抖,她把脑袋从藏青颈窝里抬起,叶少卿背转过头看过去,说道:“我们和好吧。”
何乾清眼圈乌青,眼眶通红,她看向叶少卿,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随后,眼泪一直流。
叶少卿眼睛也通红。
何乾清挣扎着从藏青怀里跳下来,跑到叶少卿跟前,因着他坐着木轮椅,何乾清便双膝跪在他跟前,与他差不多高后,抬头看向他。
她眼泪巴巴看着,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叶少卿哽咽着点了点头。
何乾清又问:“你原谅我了?”
叶少卿说道:“我错怪你了,应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
何乾清抬起脏兮兮的袖子抹了脸,顿时脸上更是脏兮兮的,泥巴从两边眼下往外成八字糊在了脸上。
何乾清问:“那你的腿怎么办?”
说到这儿,何乾清又哭了起来:“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我应该派多点人守着许侍郎的营帐的,这样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叶少卿抬手擦去她眼泪,连她脸上泥巴也给擦干净了,说道:“这不怪你的,我的腿会好的。”
“何乾清,你也要赶紧好起来,不然你怎么当大将军?你当不了大将军,我这军师可就无用武之地了。”
何乾清终于破涕为笑,她看着叶少卿拼命点头:“我会的!我也就要好了!我头已经不疼了!”
叶少卿也笑,也跟着眼泪往下流。
风策看向身旁的藏青,问道:“十二音阁已经散了,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藏青的目光没有离开何乾清,他缓缓回道:“守着她。”
风策低眉笑笑:“她这情况,你治不好?”
“她活得太清醒了,反而更痛苦。”
风策回道:“人怎么活着应该由他们自己决定,你若是喜欢她,应当期许她更好。”
藏青看向风策,淡淡道:“你不像是会说出这样话的人,干涉别人命运的事,你是最擅长做的。”
“十二音阁,倒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
“是,”风策承认得大大方方,“属于我的东西我有权利拿回来,也有权利处置,只是觉着给音冰玉,还不如毁了。”
沉默了会儿,风策看出藏青眼里的疑惑,随后,就听藏青问:“死过一次,有这么大的变化?”
风策笑着回:“你也是从鬼门关走过来的,有什么变化,你自己就应该很清楚。”
藏青转过头去,想了想,回道:“的确。”
风策继续道:“一个好人变作恶人是一念之间,一个恶人变作好人也是一念之间。”
藏青认真说:“你之前很擅长把心怀善念的我们,变作无间地狱里的恶魔。”
“地狱里只有恶鬼。”风策笑了,“我如果说那不是我做的,你信么?”
风策说完,走上前去,手放在了何乾清的后脑勺上,随后,用了治疗术。
藏青看着他手上的光亮,知道风策定然是在动用术法治疗她的伤,于是并没有阻止,只是对于风策刚刚说的那句话,有些疑惑。
不说他,音冰玉和柔浅也怀疑过现在的他,毕竟和先前的他想法行为出入太大。
但也经过证实,人并没有被夺魂夺舍。
所以他那句话不是他做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何乾清转过头来看向风策,她神情清明了很多。
风策对她说道:“接下来我说的事你可能并不愿意知道。”
“你替林彦如进了天牢,她或许有过动容,但最后却伪装成受害者加官进禄,也从未替你求过情。另外,去天牢看你的人也不是他,是你师父藏青。”
何乾清闻言,低头沉默了会儿,随后缓缓站起身看向风策,她脸上并没有震惊模样。
而后,她又低下眉眼,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她似是叹息又重复了一遍:“我早就知道了。”
“林彦如他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三哥。”何乾清说着这话,看向站在门口的藏青,“他有这能力,来雍都科考,就不会被山匪给劫了。”
藏青看向何乾清,立在门口一时间不知是进是退,是开口还是继续保持沉默。
随后,就看向风策推着叶少卿离开了。
风策走到门口,对他说了句:“活得清还是不清醒,她早就自己选择了,不是吗?”
何乾清脑袋依旧有些隐隐作痛。
她神思清明了许多,也一直记得这些天发生的事。
正如风策所言,她一直都在选择不清醒地活着。
就像是被家人欺辱,糊里糊涂忍忍就过去了,别人骂她的话也当做没听见就行。
这样,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高兴的,虽然难受起来是窒息的痛苦。
林彦如的事,她也选择糊里糊涂,把假象当真相,想着时间久了,真相假相都会埋藏在时间的滚滚长江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