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守夜的小二吆喝了一声:爷,可有事要吩咐小的?
丁怀远脸色又黑了几分,宥宁听着好笑,忍不住笑出声。
很好笑么?丁怀远脸色没之前那么阴沉了。
没有,没有。我今天一天没吃什么,现在饿得肚子难受。嘿,你说这会我让小二送碗吃的上来,他会不会气得想把我挂店外曝尸三日?告诫以后来住店的客人,吃饭要整点,别三更半夜给他们小二找trouble 。宥宁说爽快了,一下说秃噜嘴了。
什么掐脖?你以为跟你似的,除了拿脚踹就是掐人脖子?丁怀远看她小个子立在自己眼前,光着一双脚,这双脚太过于纤细单薄,真看不出来劲倒不小。
宥宁听丁怀远把trouble 说成掐脖,低头又乐出声。
丁怀远暗吐了一口浊气。再这么跟周宥宁不依不饶,倒显得他太小家子气,更甭提被人知道他被一个文弱书生从床上踹下来,关键这事还不能解释,越描越黑。索性又往回找补:你真饿了?
咕噜宥宁肚子应景似的响起,宥宁挠了挠头,恩了一声,跟猫哼哼似的。
丁怀远起身出门,回头又说了一句:大人还是稍稍注意下仪容。
宥宁把脚往长袍里移了移,膝盖弯了弯,等门一关,她才松了口气。穿上鞋,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边踢边嘀咕。
吱呀一声,门被丁怀远推开。宥宁面色一僵,转而故作镇定,把踢在半空中的腿放了下来,原地蹦了蹦,甩甩手:啊,哈哈,你去吧,我活动活动,待会多吃点。
丁怀远再次关门下楼,脸上的笑意清晰可见,他想这桃源县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宵完夜,真正的尴尬才刚刚开始。
丁怀远伏案写计划书,宥宁在一旁陪坐,瞌睡来得及了,头猛地一点,扯动了桌子,人差点翻到在地。
大人,您先去睡吧。
宥宁打了哈欠,她实在是太困了:没事,我还能再坐。
大人明早再过目就好。丁怀远边写边劝。
那你等会睡那?这个问题宥宁可是关心了一晚上。
我啊。丁怀远故意停了下,瞧着宥宁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心情越发愉悦,人也起了逗弄之心,大人呐,我们这屋子就一床而已,晚上自然是同大人抵足而眠。大人不会是因属下地位低微,不配同大人同塌而眠吧?
说完还露出一个惊讶中带着不敢置信,不敢置信里又带着些许难过,这小表情宥宁瞧得清楚着呢。
喔,没事没事,我就是睡相有点乱,到时候还望丁大人多多海涵。那今晚有劳丁大人,我先去睡了。宥宁哈欠一个接一个,眼里泛着泪花。
大人早点休息。
宥宁原本以为心里有事睡不着,没想到沾枕头就睡。
丁怀远点燃安神香,推了推宥宁,换了一身夜行衣,从窗户翻了出去,跃过外墙,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天微微亮,客栈又热闹了起来。
大人,大人,醒醒,吃早饭了,大人。
宥宁跟赶蚊子似的挥了挥手:别吵。
大人,吃饭啦。丁怀远大喊一声,宥宁耳朵都震麻了。
翻身下床穿衣,找了半天才想起来,棉裤昨晚被她塞在床底下了,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趴床底下翻。幸好衬裤厚实,颜色又深,过了一晚上大腿也没那么疼了,那药铺的人没骗她。
丁怀远鞋面和袍角的水汽都没有干,他昨晚出门后直到天蒙蒙亮翻窗而入,灭了屋里的香,抹干净香灰,又把床一角弄成睡过的模样,才出声叫周宥宁起床。
至于昨晚他们是不是抵足而眠,宥宁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就当她踹了丁怀远这事以及同塌而眠这事都没发生,宥宁的鸵鸟思维产生。
两人各怀心事吃了早饭,一致不提昨晚的事。
吃过饭两人按照图纸去卖布。
布庄一家都没有卖出去,这石河子镇有地方保护政策,凡是布庄进布料都要去会馆申报,进货方和出货方均记录在案。
只有几家杂货铺子的小娘子瞅着宥宁手中布料样式好看,颜色好看,出手买了一两匹,价格还压得极低。
宥宁不肯出手,丁怀远倒是擅作主张给卖了,哄得人小娘子笑得花枝乱颤。
没看出来呐,原来还是花花公子派的。宥宁忍不住在心里编排。
十六匹布,大半天就卖出去三匹,还是贱卖出去的。
宥宁手指在布上划拉着,怎么才能让人买呢?各种法子在脑子里跟过电影似的。
周大人,您找个茶馆等我,我去去就来。丁怀远背起十几匹布就要走。
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宥宁身为大boss,不能把任务全压给丁怀远。
你真要去?丁怀远上下打量了一旦,点了点头。恩,这么俊俏的小白脸,那些姑娘们肯定舍得花大价钱。
恩。我要去,事情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做。宥宁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论斤两给卖了。
好,那走吧。丁怀远转头又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