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宁桌下推了推他。
以防万一,这瓶药你擦了还我就是。丁怀远松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圆肚子瓷瓶搁在桌上。
谢谢丁大人。方晋脸色不大好,他才不要跟欺负他宁哥的人要好,哥,你赶紧吃饭,我等会用水洗洗就没事。谁做饭还没烫过啊,没事的。
丁怀远心里不乐意了,这小孩对着他就冷着一张脸,对着宥宁笑得跟门外那根狗尾巴草似的。这么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那不行。万一这大冷天的冻伤了怎么办?来,把手给我。
方晋不肯。
我数三个数啊,一,二......宥宁二字刚落音,方晋委委屈屈把手伸了过去。
丁怀远不经意挡开宥宁手:我来吧,我经验多。
上药确实也是麻利,方晋手背的药膏敷得又快又薄。
不过方晋脸色好像不太对。
方晋,这药涂着很疼?宥宁出声询问,她怕丁怀远故意整方晋。
没有的,哥,你先吃,我等你。方晋疼是因为丁怀远捏得他疼,当然,没捏他受伤的手背。这点让方晋不由得坚信丁怀远是个小人,于是任由宥宁说破大天,他也不肯走,就搬了板凳坐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
有了方晋在一旁,丁怀远自然不敢多做什么小动作。
方晋看到了什么,怎么想,他压根就不想管,也不在意,只是宥宁不肯,他才作罢。
这顿饭吃得倒是安静又快速。
方晋这孩子勤快,麻利收拾好碗筷洗干净,手都还来不及擦干净,又匆匆跑了出来:哥,我们一起回家吧。
丁怀远脚下一滞,心中暗道:不好,这玩意会成为他的大绊脚石。
这下丁怀远有些后悔了。老丈人丈母娘都还没搞定,又来个难缠的小鬼。
也好,那周大人路上小心。丁怀远突然改口。
方晋哼了一声,拉着宥宁的胳膊出了衙门。
宥宁哭笑不得,冲丁怀远眨了眨眼,随着方晋一同出了门。
丁怀远在后面磨着牙齿。
三日之后,花魁节所需的布料全部赶制出来。
陈德正带人把布料一同送到了衙门:大人,这些是花魁节的,这些是上次杨老板预定的部分。这是出货单,请大人过目。
自从宥宁管了这事后,进出货物都需要染坊的两人签字,最后再由宥宁签字,一式两份,最后再由收货方签字。
这是规矩。
染坊这边目前就是丁怀远、陈德正、王正钦、吴应才,外加两个账房先生,其他衙役没事就是帮忙制作膏子、斗光、砍柴、烧火,婉儿带着两个绣娘负责刺绣的活。
宥宁让两人把布料一一展开,仔细看了过去,满意极了,这老工艺真是不得了。
每一样都是精品。颜色鲜艳均匀、刺绣精美栩栩如生。
好,辛苦各位了。王大人,准备准备,这月工钱可以发放了。宥宁让人收拾好布料,又吩咐主簿王正钦。
陈德正交接完,又带着人匆匆回了郭家庄。
现在陈德正全家都住在郭家庄,也是染坊的工人。
现在郭家庄那个染坊有名字了,叫锦绣坊。
明天......丁怀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晋打断了。
方晋笑得纯良:哥,明天你是不是要去石河子送布?
恩,怎么了?有什么要给你带的么?宥宁正低头扒拉着算盘,再核对一下进账。
没有什么要买的,就是还没有去哪儿玩过,想哥带我去看看,成不?哥。方晋小奶狗似的蹲在桌边,下巴搁在桌上,眨着眼睛,跟他哥撒娇。
丁怀远嫌弃。这小子脸皮太厚了,好好一男的,怎么像个女的?这要是在他的军营,早打得他哭爹喊娘了。
我可是有任务在身,不是去玩。等下次得空了,我再带你去好不好?宥宁算完账,又核对了明天去石河子要做的事项,这么瞧着一天够呛。
哥,我知道你不是去玩,我也可以帮忙的,我会跑腿。哥,让我去吧,求求你了。方晋本来就是个十四五的小孩,长得清秀,换了着装说是女孩也不过分。
宥宁被他晃得没法做事,只好停下笔,笑着柔声安抚:你先起来吧,你准备准备,明天随我一起去吧。不过先说好了,在外面可比不得家里头,不准不听话啊。
方晋蹦了起来:是,是,一定听哥的话。哥让我往西我绝对不敢往东。
路过丁怀远身前,还背着宥宁朝他做了个鬼脸:哼,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跟我哥去的。
宥宁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伏案写计划去。
刚写了第一个字,袖子就被人拉住了。
怎么啦?宥宁停下笔,转过身,无奈地看着丁怀远。怎么一个比一个难搞?
你态度不对。丁怀远控诉。
宥宁一头黑线,她实在憋不住好奇心:怎么就不一样了?
丁怀远倒也耐着性子解释,学着宥宁说话。
宥宁哑然失笑,这人是三岁幼童么?余光瞥见丁怀远神色,恩,有点傲娇,有点委屈,宥宁心下叹了口气,这到底做了什么孽啊,眼前是养了个儿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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