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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主张方便美味的那派就被谢乘章炒了鱿鱼,包括教了谢锐言很多冷知识的有趣的王管家和做菜时爱唱小曲儿还爱拉谢锐言一起唱的张姨。谢锐言放学回家的时候,他们早就打包好收拾东西走人,从此再也没出现过。
    “这种东西”也没有人敢再提,从此家里的饭桌上再也没出现过单品成本在三位数以下的菜。
    哪怕早餐的三明治加蛋也要配进口鱼子酱,谢锐言最讨厌的食物,在谢乘章的眼神下,也只能乖乖地吃完。
    吃的不是饭,是逼格,是金钱,是寂寞,是和别人不一样的那种感觉。
    吃饭都能吃出优越感,想想就觉得是件魔幻、离谱甚至要命的事。
    谢锐言刚上初中,就莫名其妙地得了厌食症,吃完饭后忍一小会儿,然后去卫生间吐掉。
    他怕别人担心,也怕自己不正常,藏得隐蔽,除了他自己,并没有人发现。直到谢帷舟问他怎么瘦了这么多,谢锐言才溜去精神科,悄悄地开了一段时间的药,才有所好转。
    但是韩峤这个人,就好像天生带了享受美味的基因,无论吃什么食物都很香,亲手做的饭菜更是一流。
    谢锐言在看韩峤吃东西的视频时,往往会被带起食欲,现在的场面更不在他向来的预计中。
    看韩峤吃饭的同时,吃韩峤做的饭,无异于身心的双重享受。
    谢锐言毫无志气地想,哪怕他被一块大排骨噎死在韩峤家的餐桌上,应该也不遗憾。
    他把写不出歌的懊恼和焦虑暂时放在一边,跑去厨房,又加了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
    第16章 玻璃铃
    和人的相处、磨合、熟悉,直到蜕去彼此的壳,情绪外露,都需要时间的积累。
    韩峤带谢锐言回家,并非毫无保留。他慢慢地让谢锐言显露原本的性情,想以此分析谢锐言的性格人品,窥探他言行不一的理由,事实上也一次次地把人从硬刺中拉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韩峤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它能把谢锐言的情绪抚平,跟熨皱衣服的熨斗似的有效。
    恰逢刘岭来电,二人就乐器配件加工厂变更进行简单沟通后,韩峤说:“等等,先别挂断。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你还记得玻璃餐铃吗?”
    电话那头的刘岭:“当然记得,你家那个白铃铛,我每次看到你摇他都会感觉眼花,觉得你是个一米九二的小公主,太少女心了!钟恬很喜欢看你系着围裙摇铃铛的样子,还让我向你学习,我都不知道她们女人这是什么爱好。怎么了,铃铛被闹事的谢三打碎了?”
    “餐铃还在,完好无损。谢锐言喜欢听它的声音。”
    “啊?”
    “谢锐言也喜欢餐铃,这就是我说的大秘密。”
    “啥?”
    “我觉得他还挺可爱的。”
    “你的小谢总观察日记写了快一个月,就这?”
    刘董挂了电话,留下韩总怡然自乐地微笑。
    韩峤喜欢美人,更喜欢美的事物,例如孤狼送给他的手帕,例如玻璃餐铃这样美丽又易碎的餐桌用具。
    又例如被摧折后也变得脆脆的小谢总。
    啊,可爱。
    之前那段时间忙着给错标的合约善后,让谢锐言这个少爷和自己连吃了好几天的外卖。
    韩峤从前做完饭后,习惯放猫粮,开罐头,摇铃铛。
    最开始是希望贝多芬能听见,当然贝多芬表示,它只是听了个寂寞,铃铛就成了韩峤给自己的交代。
    贝多芬依靠敏锐的嗅觉,闻着罐头的香味,从屋子里出来,而餐铃则是韩峤给自己听的,是落户南京后,对生活的仪式感。
    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
    现在不同了,多了一个谢锐言。
    韩峤的套路就是要让这个铃铛一响,谢锐言就会因为美食而停止思考自己究竟是不是废物的无用念头,乖乖坐到餐桌旁用餐。
    谢锐言也并非第一次看到这个新奇的东西。
    韩峤手上拿着的透明色雕花铃,是fon玻璃餐铃,美国的品牌,这让他想到了熟悉和怀念的声音,他在寄宿家庭里常常能听到。
    “你是说,你以前就知道它?”韩峤笑容柔和,指尖在餐铃的纹路上蹭过,“知道的人不多,我很高兴能在这一点和你有共同话题。”
    “据我所知,奥地利用餐铃的家庭不少,我那家就是。”
    “你回来之后,有没有联系借宿家庭?”
    “Uta很照顾我,我很想念她和她的三个孩子,但他们每年都会接收不同的住宿生,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
    “怎么会,你才回来多久,半年也不至于忘掉一个人。”韩峤突然觉得按照回国日期和寄宿家庭来说,谢锐言和孤狼有很多相似之处。
    但在德语区留学,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更何况孤狼借宿的地方只要150欧,不像维也纳的物价,而且他们的声音也并不相似。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又怎么会住福利院,称自己的家长为“院长”?太滑稽了。
    放下“小谢总约等于孤狼”这个一厢情愿的想法,韩峤继续观察着谢锐言的神色,换了种说法:“你心里记挂着她们,她们一定也牵挂你回国过得好不好。”
    谢锐言有些焦躁地问:“我应该联系Uta吗?会不会打扰她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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