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他们拖去破屋的时候......”潘洵闭了下眼,嗓音颤抖不成调,“我其实......”深吸口气,他撇过头后睁开眼,有泪水在他眼眶中积蓄,他努力维持着自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半边身子轻抖道:“我就跟在后面,我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们伤害你,你知道吗?”
“少爷?”白浅眠握着他的手指用了点力气,潘洵扭回头后看到他眼瞳中单纯的迷惑。
人醉了,没了清醒时装出的市侩成熟,没了操持生活时的坚韧顽强,就这么看着自己,目光一如当初。十五年前替自己挡灾,每一次为自己打架,别管是输是赢别管伤的有多重,白浅眠总会用这般纯粹的眼神追随着自己。
不是执掌潘家后权势滔天的自己,是当年那个自闭并且懦弱到厌世的自己,是任人可以欺辱折磨的那个潘洵。
“你知道吗?”潘洵探过身去慢慢抚摸上白浅眠的脸,低声自语道:“我就在那里躲着,我不敢出去,我害怕他们将我打死,我不甘心啊,就在前一天晚上我听到陈青跟人打电话了,他说起有人要来接我。”
白浅眠醉了,他不明白潘洵在说些什么,但看潘洵摸着自己的脸,他还是高兴的咧开嘴。
潘洵注视着他,也跟着扯了下嘴角,勉强自白道:“我不甘心!我不能毁在那里。”
“少爷?”虽然听不明白,但白浅眠看出潘洵眼中浓厚的绝望和悲伤,他松开抓着潘洵的那只手慢慢抬起,摸了摸潘洵的脸蛋。
“之后与其说是厌恶你......”这些话埋在心中太多年,潘洵想,其实自己的懦弱还在骨血里,他不得不将白浅眠灌醉才有勇气一股脑说出来,“其实我是厌恶自己,我将你扔下是觉得时间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没有什么事情是遗忘不了的,可是我错了,浅眠......”
因为他的语调始终轻柔,白浅眠之前是困惑了会,慢慢的酒意上来后连打了几个哈欠,歪头枕着潘洵的手掌眼睛一点点闭上。
“我越来越觉得,其实被拖过去施暴的是我,心中有的裂痕,并不会因为时日久了就愈合,这些年来,我真的逃出来过吗?好像有一部分的我永远被困在那个噩梦里了,不过我不冤枉,可是你......从始至终,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啊。”
白浅眠睡着了,潘洵托着他的脸,从一旁拿过枕头小心将他的脑袋放上去。
他起身为白浅眠扯了下被子,怔怔看着对方的睡颜,过了很久,他好像是听到一声呜咽,感受到某种温热的液体从自己脸颊流过嘴唇,舌头尝到点点咸味。
他没有再说话亦无法集中注意力,不知因何缘故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就算如此,他还坚持在床头站了会,慢慢的,他也有些困了,床上白浅眠的呼吸声很是平缓,嘴角还挂着笑容。
潘洵轻轻弯下腰,手指滑过白浅眠的嘴唇,语气万分复杂道:“你难道真的喜欢我,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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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浅眠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等他睁开眼,房间里一股子焦味。
他躺在床上呆滞了两三分钟,想起什么般猛的坐起。
“咳咳咳!”潘洵放弃了,解下围裙泄恨般砸到地上,手上拿着锅铲,一抬眼就看到白浅眠站在浴室门前。
“你这是?”白浅眠刚用冷水扑了脸,这会清醒多了,“在放火烧房吗?”
“我就是想煎两个鸡蛋。”潘洵每一步都按照玫瑰说的做,可最后就是掌握不好火候,更讨厌的是......他将锅铲扔到桌子上,走到白浅眠跟前摊开手掌委屈道:“烫到了。”
确实是烫到了,大概是油爆起了吧,手心手背都有红。
白浅眠蹙了下眉头,直接越过他往厨房里走。
潘洵丧着脸,默默跟在他身后。
“你这是糟蹋了多少鸡蛋?”灶台上有失败品,盘子里装着的是稍微成功一些但完全碎了的鸡蛋,地上还有生鸡蛋被打破。
“你买的都没了。”潘洵心虚道:“你不问问我伤的怎么样吗?”
“我都看到了。”白浅眠说完动手开始收拾,他慢半拍的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事情。
潘洵不插手了,他靠着厨房门框静静看着白浅眠收拾,直到人忽然转身瞪大了眼睛问他,“几点了?”
“你等等,”潘洵转过头看客厅挂着的钟表,平静道:“中午十二点半。”
“十二点半?”白浅眠炸了,“我完了!”
“你别急,”潘洵上前按住他肩膀,“我给你请过假了。”
“你怎么请的?”白浅眠还是着急。
潘洵如实回答道:“去店里给你请的。”
“你用的什么理由?”白浅眠心中不安。
潘洵老实回答,“说你骑自行车摔了,脸着地挺狠的,你们老板还算好说话。”
“......”白浅眠先无语,后恼怒,“就说了我不能喝酒。”
“昨晚上的事情,”潘洵舔过嘴角,歪了下脑袋,“你还记得吗?”
“记得......”白浅眠回答了才开始回忆,“我喝多了,你开车我们回来......”
“然后呢?”潘洵语气紧张起来。
“然后,”轮到白浅眠歪头了,“到家了,我好像是去洗澡了,洗完澡太累就上床睡觉了。”
“累到不穿内裤?”潘洵不高兴。
“?”白浅眠表情裂开了,“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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