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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他之前接的那通电话是江旭阳打过来的,这段时间赵琳天天吵着要去美国生孩子,江旭阳正在办手续,这事江初知道,他也并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原本也轮不到他有意见。
然后那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孕期得了躁郁症,总觉得有人要害他,天天在家都疑神疑鬼,家里当然什么都没有。
但她从江初的房间里搜出一本名叫《乔万尼的房间》的外国小说,还从这本书里掉落的几张合影。
她和江旭阳结婚前刚大学毕业工作两年,大学期间没干过什么正事,书却看了不少,对于这本书里的内容自然在清楚不过。
她也没想到,江初房间里会有这类书,她对江初的了解仅限于见过几次,连话都不曾多说一句,只能从那几次短暂的会面凭主观想象,他性格孤僻,脾气差,听江旭阳说他连个朋友也没。
于是她就拿着“证据”找到江旭阳,对他说:“你儿子是同性恋。”
因为这句话她被江旭阳扇了一巴掌。
江旭阳在工作上是领导,就觉得生活里也是,江初以前也没少挨巴掌,所以对于江旭阳而言说了什么他听不得的话,抬手的一巴掌是下意识地反应。
他说:“你他妈放屁,有病就去医院。”
这是江旭阳第一次对她动手,也更加笃定这个男人再怎么不喜欢江初,都只是自己不喜欢,他不容得旁人说。
“你自己看这个。”她没有太在意那一巴掌,不过是一道不起眼的红印,江旭阳在没有喝酒的情况下下手是有轻重的。
她把那本《乔万尼的房间》和那几张照片摊在桌上。
江旭阳平时看的都是管理和营销类的书籍,对这种国外的冷门小说并不涉猎,赵琳说:“这本书你应该不知道,它讲的就是同性恋的故事,照片是夹在书里的。”
江旭阳刚想开口,她又说:“他桌上全是辅导学习资料,只有这一本课外书,你不信自己问他。”
她不知道哪来的笃定,她觉得以江初和江旭阳的糟糕的父子关系,如果是真的江初一定不会对江旭阳隐瞒。
而事实正如她所料,当江初面对质问,平静的说没错的时候,江旭阳二话没说,一拳头砸过去。那一拳走得太快,不止江初,就连赵琳也始料未及。
那一拳头结实的砸在江初的脑袋上,和赵琳的新婚戒指划伤了江初的右眼眼角,带着几分清晰地疼痛也划断了这对父子之间的那点牵连。
江旭阳说:“你跟你妈一样疯。”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他也做好了如今这一幕发生的准备,但有一个人不一样,吕颂是江初最不能碰的痛点。
江旭阳从没跟他说起过这个女人,哪怕是抱怨也没有,她已经去世很久很久了,久到江初不刻意都想不起她的样子。
如今他爸爸当着他的面说你和你妈一样疯,江旭阳从不提吕颂的原因不再是因为讨厌她,而是想彻底抹掉她的存在。
可是江旭阳忘了,还有江初。
他说:“你没资格说我妈?”
江初的脸色很难看,他向来不是能压住火气的人,当即给了江旭阳结实的一拳,江初已经不是小孩子,他站在江旭阳面前,无论是身高还是气场都足以跟这个人抗衡。
他的眼神太过凌厉,就连常年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江旭阳见了,也不由得心头一紧,他见过吕颂发疯的样子,那个眼神和现在这个浑身充满戾气的少年别无二样。
“什么样的妈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儿子。”江旭阳恼怒上头口不择言。
他说的话一句盖过一句,句句中了江初的要害,江初捏了拳头,脸色从冷白变成疾红。
“你干什么?”赵琳在惊疑中拽住了江初的衣袖:“他是你爸爸,说你都是为你好,你不听就算了,还跟他动手。”
“你放开他。”江旭阳指着江初说:“让他疯。”
江初甩开赵琳的桎梏,捏紧的手抵在掌心里微微蜷了一下,他垂眸说:“为了你儿子着想,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会怎么样,江初没说,但这句话的效果显而易见,赵琳立刻撒手,往后退让了几步。
良久的沉默里,谁都没有说话。
大概是江旭阳那句让他疯起了化学反应,某个瞬间,他忽然就释怀了。
江旭阳跟他的关系只有一种,那是怎么也抹不掉的血缘下缔结的责任感,他对江旭阳没有感情,江旭阳对他也一样,当初之所以接他回来也不过是因为江旭阳到这个年纪了,还没有儿女,江旭阳付钱供他读书,将来他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他,这样的关系是法律赋予的,说的再多一点,还有几分道德义务,至于其他的,原本就不存在与他们之间。
现在江旭阳有新家,也有孩子,江初没有一点难过,他甚至有些暗自窃喜。
他既没有拥有过来自江旭阳额外的感情,也不需要回馈他什么,简单利落。
耿耿于怀的那些,只是替吕颂鸣不平,而吕颂早就香消玉殒,在十多年前就一把火把她自己和他们的过去都带走了。
江初的目光沉滞一片,他扫了一眼收拾停当的行李箱,打量着这个房子,沉声对江旭阳说:“现在还来管我?有必要吗?”
他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很笃定的说:“我有没有疯你知道。不是做过检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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