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饿,外婆,你歇歇吧,再说中午不是有吃剩的饺子吗?晚上饿了还可以继续吃。”顾执毫不客气的说:“那么多够吃三天了。”
他还想待三天?
顾执朝江初使了个眼色,江初点了一下头附和道:“对。”
外婆无奈道:“年夜饭哪有只吃饺子的,再说了,那个饺子......”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大概是想说那饺子也不好吃或者是别的什么,但因为包饺子的人就在当面,她还是顾及了一下这小孩的面子,改口说:“也不管饱啊。”
江初:“......”
外婆不必难为自己。
“那我做吧。”江初想了想,转过身问顾执:“你想吃什么?”
顾执是真不饿,外加不想大过年的进医院,于是保守的说:“蛋炒饭?”
外婆:“还不如饺子。”
“算了,饿了晚上点外卖吧!”顾执提议。
“那也行,不过年三十送外卖的很少。”
“肯德基总有吧。”
“......”
老人家顶不住两个小的跟说相声似的叨叨叨,最终败下阵来,随他们自己去折腾,然后独自去房间打开电视,等着春节晚会开始。
趁着顾执和江初出门的功夫,她又回房间拿了两个红包搁在江初房间的枕头底下,一边放了一个。
大概是晚会的歌舞节目她看的没什么意思,没多会儿就休息了。
春节是中国传统的节日,一年的岁首,传统印象里除夕这天必得有人守岁,但守岁又得点燃岁火,鉴于顾执刚从外婆那里知道点火在江初这里意味着什么,便只好说主随客便,自作主张的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江初有些好笑的问他,“你知道守岁是什么意思吗?”
他哪知道,顾执表情一滞,诚实的摇摇头,坐等江*百科全书*初的在线答疑。
“就是守住时光的意思。”
顾执:“......”
你在逗我?
似是察觉到某人的失落,江初一边把客厅里的灯关上一边说:“留一盏亮着就行了,形式而已。”
顾执“哦”了一声,这人真是半点浪漫情怀都没有。
*
嘉县过年比市区有意思,这边鞭炮没有禁放,天还未黑的时候,隔着门就能听见隔壁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顾执迫不及待的翻出先前买的一大袋烟花,拜顾霄所赐,他虽然居无定所,但都在市区,从小到大并没有玩过这么新奇的东西。
光是听老板说哪种烟花点燃了会呈现什么样的效果就听得入神,鉴于老板介绍的过于声情并茂,顾执干脆每一种都拿,这让同样前来买烟花的小孩巴巴的眼馋跟了他们几条街。
然而“尊老爱幼”这四个字他只认识前两个,小孩眼巴巴的说:“哥哥,你放烟花的时候,我能不能也来看?”
“小朋友不能玩火。”顾执有理有据的说:“玩火会尿床的,你的新衣服明天就不能穿了。”
小孩:“......”
成功的唬走他们,顾执发现江初正站在不远处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说你没玩过么?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
“你看我干什么?走啊,回去放烟花去。”顾执朝江初挥手,拎着鼓囊囊的袋子往回走。
打火机亮出火苗,江初凑过来,点燃顾执手里的烟火棒。
院子里的门是虚掩着的,外面响起铺天开地的爆竹声,烟花弹的火光透过门缝漏出五彩缤纷的火光,和顾执手里乱舞的那个遥相呼应。
这样的夜晚很难得,好像很吵,却又好像是难得的柔软安宁。
江初坐在最上面的那一层没积雪的台阶上,一只腿曲着,手肘搭在膝盖上,拿着打火机,保持着随时要给顾执点火的姿势。
院子是露天的,外面的烟火蹿上天空的时候,能在焰火里看清错落起伏的房顶。
家家都亮着长明灯,但那些热闹都与自己无关,他抬眸望着,打火机不知不觉的被他蹿紧了。
“江初。”顾执偏过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执手里的烟花燃尽了,他翘着嘴角问:“你要不要试一试?”
忽然被拉回现实,江初有些茫然:“什么?”
下一刻,他的手忽然被牵起,搁在自己膝盖上,顾执拿出一根烟花棒塞进他手里,说:“给我打火机,我帮你点。”
“要么一起点上吧,肯定好看。”顾执说着走下台阶,找了个宽敞的地方,把烟花倒出来,摆放在一起。
他捣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好看么?”顾执问。
“......”江初免为其难的点点头。
明明只有光没有声音,顾执还是习惯性的在点火的瞬间捂着耳朵跑,跑到江初身边的时候,从他手里接过那支早就燃尽的烟花棒。
他带着些许兴奋张开双臂,和江初撞了个满怀。
火光再次亮起,那堆烟花被点燃,在几秒钟的时间里,院子的夜晚犹如白昼,积在一起的焰火一簇簇的开着各种颜色的花儿,繁复斑斓,散落在旧时的最后一夜,炸出满地的火树银花。
顾执冷不防的收紧手里的力道,在他敞露的颈侧羽毛般扫过的亲了一下,小声说:“新年快乐。”
院外,远处的烟花弹伴着大地红,震彻天边,无数的零星花瓣漱漱落下,将明亮淹没于长久的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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