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予只顾激动地看着陆识途手中的剑,却没注意到,陆识途并没有看任何人,也没看手中的剑,只是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
此时,他们身边突然传来一阵风。容予转头看,只见那青阳剑尊竟是从楼上下来了,直直走到了陆识途面前。他看着陆识途手里的剑,终于彻底睁开了眼睛,神色颇有些动容:“竟是……金吾不禁夜?”
这是连开阳界剑尊都有所耳闻的神剑。
青阳剑尊如此大的反应,犹如一记巴掌,狠狠扇在江自流脸上。他的表情也确实像是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巴掌,直接被揍傻了。
青阳剑尊这反应,一是坐实了陆识途手里这把剑的神剑地位,二是摆明了陆识途与江自流,究竟孰高孰低。
江自流拿到的“烽烟”确实好,但是远不至于拔尖,这世上如“烽烟”一般的好剑也并不少。
但“金吾不禁夜”,可是一把神剑,如今唯一一把现世的神剑。
大家也从最初的震惊之中回过了神,一时之间不少人都向江自流投来了幸灾乐祸和嘲讽的目光,窃窃私语之声也起来了:“瞧瞧他之前那个得意的样子,还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啊?”
“我想起来了,难怪之前秘境有那样大的震动,我还真以为区区‘烽烟’就能做到呢,原来竟是因为金吾不禁夜出世了。”
“哦是啊!当时那谁好像还很骄傲似的,是不是他做的,他难道心里没数?不会真的觉得就凭他就能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吧哈哈哈哈……”
“嘁,我早想说了,听说他本来就太虚剑派里一下门杂役,走了狗屎运被长老看上,就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原来如此!我也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他,刚刚还以为这名额真归他了呢。啧啧,果然这种人就是不行啊……”
之前曾经笃定江自流会被青阳剑尊挑中的弟子们,也都有些尴尬,不由离江自流远了些。
原本江自流在门中弟子之间的身份就已经很尴尬了,刚刚有些回温的迹象,这会,一切又彻底被毁了。
容予隐约听到一些,心里明镜似的,这会便抬起头,直直望向了江自流。在江自流下意识回望的时候,容予十足轻蔑地,朝他笑了一笑。
刚刚不是很拽吗?不是觉得自己超级牛x天下第一吗?不是瞧不起陆识途觉得他根本就是废物怎么比得上自己吗?
刚刚,不是还冲我笑来着?
江自流把容予这笑看得清楚明白,脸色顿时就变了,一阵青一阵白,简直像是要原地心脏病发作似的。
这还没完,容予转回目光,突然开口同青阳剑尊问道:“剑尊,请问我这小徒,够格随剑尊回开阳界吗?”这便是在问青阳剑尊,他这名额究竟是要给谁。
那青阳剑尊这才将目光从金吾不禁夜上移开,竟对容予微微一礼,正色道:“早闻容道友大名,没想到您教出的弟子也这样优秀。岂止够格,在下恳请容道友将弟子交给我们门派,能有这样优秀的后辈继承剑诀,是我们之幸。”
这次大家真的全都安静了下来,连之前无比雀跃的长老们都惊了。
好半晌,终于有反应过来的人,重重地抽了口气。
下一刻,人群真正沸腾了起来。
激动的弟子们忍不住自发喊了起来:“陆师兄!陆师兄!陆师兄!”
越来越多的人与有荣焉,随着他们一起为陆识途喝彩,声势越来越壮大。
容予同样吃了一惊,开阳界的人对于此方世界,向来是类似神仙的存在,这会却……
他回了礼,有些高兴地应道:“那就再好不过了,多谢剑尊。”
他的徒弟,可真是出息了。
江自流脸色本已差到极点,这会又听到这个,还被同样听到的大家明里暗里地看着,简直要疯,差点没厥倒在地。那些弟子怜悯嘲讽的目光,简直像一把把刀子戳在他心上,戳透了他那比天还大的虚荣心。
他的拳头越攥越紧,紧紧咬着一口牙,心里简直要呕出血来。
他把手里的剑也越抓越紧,心里的怨恨和不甘似乎也传导到了脸上。古剑有灵,剑身竟似乎在剑鞘里颤抖起来,不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似乎也愤怒了起来。
江自流对自己拿到的剑不满意,这份不满意和不甘愿的心情自然传到了剑上。堂堂一把名剑落在了一个三灵根金丹期修者手里,还被这样嫌弃,剑灵似乎也恼了。
江自流只觉头脑突然一阵恍惚,仿佛被无形的拳头狠狠打了一下,接着,脑中突然剧痛。
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夜,西州城最大的酒楼被西州之主王弋包了下来,要为自秘境中凯旋的弟子们办一场庆功宴。
往年从未有这个规矩,而这一年冒出了一把神剑,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所以这庆功宴究竟是为谁庆功,不言而喻。
宴席上,青阳剑尊是贵客,理所应当坐在了正中。王弋作为东道主坐在旁边也是正常,然而容予带着陆识途,也紧挨着他,坐在上首。至于各大剑派的掌门,都只能往后排。
明眼人一看这局势,心里也都有了数。不少人长袖善舞的人,落座没多久便去给容予敬酒,话里话外全在恭维他养了个好徒弟,这种时候倒是没人记得陆识途还是凡人一事了。
容予今夜是真的高兴,也就来者不拒,喝得非常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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